儿子，你今年过年还不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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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过年了，每年过年时候，隔壁刘老太就会坐在门槛上向外张望，我们都知道他在等儿子回家。

刘老太今年六十多岁，头发花白，常年会反复发作的老寒腿，让她的腿有些变形，走起来路来像极了一只鸭子。

刘老太喜欢斗嘴，说荤段子。她一生几乎没有什么事可做，总是习惯吃完饭，双手相互交叉，装在对方的袖桶里，猫着腰，一摇一摆的出门，看哪里有人，她就喜欢去哪里，张家长李家短从未逃过她的耳朵。

如果谁家有啥事，刘老太知道了，就等于村子人都知道，大家喜欢她吗？我不知道，但是我不喜欢她，我讨厌她的嘴，无时无刻不在制造绯闻。

她常说的一句话就说，“你知道吗，谁家……”然后那家的丑事或者喜事一会全村人都知道了。

我也曾经被她传过谣言，她站在一群妇人堆里说:“你听说了，老二家女子出嫁没要彩礼，不知道杂回事，我猜估计老二家女子怀孕了，才会这样。”大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从那天开始父母常被人指指点点，直到儿子出世，谣言才不攻自破，我不知道这种恶习是如何来的，总之我不喜欢刘老太。我讨厌她的大嘴巴。

后来，我出了社会，渐渐长大，我才明白，刘老太为什么会是成为这样的人。小人物的生活有时候你永远不知道。

刘老太是个命苦的人，一生四个孩子，为了生下儿子，她一口气生了三个女儿，才拾到一个儿子。本来就清苦的生活，因为儿女众多，日子更显的艰难。四个儿女都瘦的皮包骨头，他们一家人很少吃肉，每次做饭最多就是就是咸菜就馍馍，喝点开水，一顿就这样过去了。

刘老太日子过得清苦，可是令人羡慕是，她和她当家的五爷，从未拌过嘴，俩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相亲相爱。刘老太常说一句话就是，“你五爷一辈子没脾气，对我总是很温和。”五爷跟刘老太一样，瘦的皮包骨头，常和父亲一起出去给人当小工，五爷和刘老太的性子刚好相反，不喜言辞，总是沉默着，见了谁都微笑着。

不知道谁说的，“好人不长命。”五爷在老太四十多岁那年因骨癌撒手人世，我记得那天刘老太样子，她就那样一下子老去了。

我第一次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悲伤，那天她哭了好久，然后默默地办了丧事。从那天开始刘老太成了一个人养活一大家子，那年我大概十岁，并不懂得死去是什么概念。

五爷死的时候，全身腐烂，已经抬不起来了，他的骨头都散架了，活活痛死了，条件太差，未曾治疗，能用的药大概只有止痛药。

后来我在想起五爷，想起那个不善言辞的男人，心里隐隐作痛。若是条件能够好一点，也许他不会那么早就去世。

五爷去世以后，刘老太萎靡了一段时间，又活了过来，她依然会跟后辈的小伙子讲荤段子，谁家有大小事一经她的嘴，全村人都知道了。不过她比以前更勤快了。

常常出去做工，给人收玉米，剥玉米，收麦子，当小工，干些零活。那年她的大女儿二十岁左右了，第二年有人说亲，然后就结婚了。收了彩礼之后刘老太一家日子没有那般清苦了。

她又变得自在，在村子里面转悠，东家出西家入，企图找一些谈资，消遣时光。

小时候，我不懂她为什么喜欢这样做，已传播谣言为乐，后来我渐渐明白，也许她是因为无聊，寂寞，更多的是因为想要别人的关注。

她一生默默无闻，只有说起这些别人不知道的新闻的时候，大家都会围着她，让她觉得自己似乎有了价值，时间长了，成了一种瘾。戒不掉，戒掉，她会觉得寂寞至死。

我开始不再讨厌她，而是同情她，在农村像她这样生活的妇女很多，这就为什么，村子是非多的根源吧。

说实话，她真的命苦，四个孩子好不容易养大了，儿子也娶上了媳妇。本应该安享晚年，谁知道，儿媳妇生下孙女之后，就跟着儿子去了广东打工，这一去再也没有消息。直到孙女三岁那年，儿子和儿媳妇离婚了。儿子离婚之后，刘老太真的变成刘老太了，老的让人看的心酸，那一年她大概五十多岁。

儿子离婚以后一直在广东打工，很少回来，偶尔给刘老太寄来生活费，家里只生下她和孙女两个人，冷冷清清，还养了一条黑狗，凶的要命，刘老太很喜欢家里的那条狗，常常跟她说话。

刘老太老了，生活愈加清贫了，国家政策好了，村委会为她申请了低保。国家出资为她家盖了保障房，他们家里原来的三间土房拆掉了，新房子，明亮宽敞，只是里面没有任何摆设，让人觉得冰冷。

她和孙女就那样生活在这个新房子里。一生养了四个儿女，到老了，陪伴她的却只是那条狗，和这个没人要的孙女。

刘老太的女儿嫁的不远，平时有时间过来会看看刘老太，带着吃食，这一天总是刘老太最开心的一天。 她们总是匆匆忙忙的，来了一会又走了，女儿走了之后，刘老太感觉家里更加冷清了。

刘老太今年六十了，孙女大概都十岁了，儿子总是好几年才回来一次，每年过年，刘老太总是喜欢坐在门口向外张望，看看儿子有没有归来。

他的儿子常常是两三年回来一次。每次回来，刘老太就会感觉到精神抖擞。脸上的笑容也感觉多了许多，甚至连老寒腿都好像瞬间全愈了。

儿子离婚以后，她再说起别人的事情总是不自觉的绕开离婚这件事，甚至感觉再说起村子里的八卦的时候，越来越底气不足了。

又一年过去了，刘老太，坐在门口已经张望了好几天了，大家对她的行为都见怪不怪了，见了总是会问到:“刘老太，等儿子呢！”她嘴里含糊到，“嗯。”眼神里全是落寞。

夕阳下老人和孩子坐在门口的树根上，阳光映在她们的身体，有种凄美的感觉。老人孩子脸上写着期待，一大一小的脑袋不时向村口伸去，看的人心碎。

抓小鬼

一种无奈

星语『新』愿

她的儿子已为人父、难道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对他的女儿以及年过半百的母亲没有丝毫牵挂吗、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