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扯淡

甘尼克斯

每个人都会扯淡，就像每个人都会说谎。
　　在不同时间对不同的人，我们会相互扯淡。
　　但我们都没认识到，扯淡比说谎更有害。
　　 ——题记
　　
　　英文原书名是《On Bullshit》，台湾繁体本译作《放屁》（台湾语文中喜欢用屁字，比如我们叫闲聊吹牛侃大山他们叫打屁，），大陆简体本改成了《论扯淡》。 据考证“扯淡”原来是“扯蛋”两个字，文字起源于五四时期。扯蛋原本是民间俚语，市井之言，后被文人借用，却又嫌蛋字不雅，有隐指男人裆下的意思，便自行把蛋字改成了淡字，以示清高，就这么流传下来了。
　　
　　其实扯淡在日常使用中大多只是指：胡扯、胡说八道一些无聊没意义的话，与书里的论述观点有很大差别，以此做书名并不合适，而且“扯淡”读起来显然也不如繁体版的“放屁”甚至英文版的书名直接、痛快，但是如果按原文直译可能出版都成问题。虽然台湾的书名也觉得并不能体现原作者的意图，只是我也一时想不出更合适的词来，所以只能仍然用这个词来说事儿。
　　
　　之前听说一个湖北女作家写了本书叫《有了快感你就喊》，也可以算标题党的一种，利用夸张、耸人听闻的书名（标题）吸引读者，增加销量（点击率），不知这本书的内容是什么？与书名联得上联不上？后来销量怎么样？不过照此操作假如把本文的题目改成“谈<放屁>”的话，点击率会上升很多那是一定的。
　　
　　这本《On Bullshit》不排除有标题党的嫌疑，作者明说本来只是一篇论文，写于25年前，据说上市卖了四十多万本，不能说没有书名的作用，Bullshit直译为牛屎，但读者不要被书名的粗俗、不雅吓倒，其实本书是在谈论很严肃的问题，书又小又薄，32K本，硬质封面，总共112页，序跋占了一半，正文差不多只有一半，大约一万四千字，一个多小时就能看完。作者哈里.G.法兰克福是普林斯顿大学前哲学系主任，后序中引用作者的言论为本书的短辩解：短书可能也有许多狗屁，但是一本长书几乎必然有着更多的狗屁。有趣的是作者本人在耶鲁大学完成本篇“著作”，而借别人之口称“耶鲁是全世界的放屁大本营”，他就是在这个大本营里研究这个人们忽略的“狗屁”问题：什么是扯淡？为什么我们每个人都在扯淡？扯淡与说谎有什么不同？扯淡的危害在哪里？
　　
　　要说清什么是扯淡很难，我们可以先说说扯淡不是什么。
　　扯淡不是废话（网络上的灌水），废话或灌水可能是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只是闲得难受为了打发无聊时光，见丈母娘叫大嫂子没话找话，而扯淡则是有意识要误导听众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扯淡不是说谎，说谎是知道真像而有意掩盖真像，故意与真相背道而驰，欺骗听众以达到自己的目的，扯淡者并不一定说谎，说不定说的还是事实，但根本在于他不关心真相是什么根本无视真相，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取得自身的利益，这些利益可能是政治的权势——政治家们扯淡的目的，可能是商业的利润——商人们扯淡的目的，或是名利——大部分人扯淡的目的。
　　
　　我们举个例子吧，于丹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论语》的真谛就是告诉大家怎么才能过上我们心灵所需要的那种快乐的生活。这句话就是在扯淡。为什么？我们来分析一下。
　　
　　于丹在说谎吗？不一定，只有于丹在说她认为不是事实的话时她才是说谎，但《论语》的真谛是什么？谁也不知道，或者以为知道其实并不知道，或者只是个人理解的真谛并非别人的真谛；明白了论语的真谛就真的能让人“过上我们心灵所需要的那种快乐的生活”吗？没人知道，于丹也不知道。有人可能会用“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来质疑我：你怎么知道于丹不知道呢？问题的关键不在我知道不知道，或者于丹知道不知道，而在于于丹根本不在意别人知道不知道她知道不知道，也不在意《论语》的真谛是不是她所讲的那样能让大家“过上我们心灵所需要的那种快乐生活”，她这样说的目的只是吸引听众来听她的讲坛来买她的书的一种宣传罢了。
　　
　　这样大家基本清楚了吧，如果我们换个中国特色的词来说大家就明白了，这个词就是：忽悠。本来这“忽悠”两个字方言特色太浓，不过基本上本山大叔借着春晚的人气把这俩字的知名度提高到“地球人都知道”的地步了，所以我认为书名应该叫《论忽悠》是最恰当不过的了，建议再版的时候改改。本山大叔用忽悠之术把拐卖给腿不瘸的人，把轮椅卖给腿脚健全头脑差根弦的人，于丹用忽悠之术把书卖给想提高道德水平之人，想过快乐生活之人。
　　用东北话说就是：于丹在忽悠大家。
　　用张爱玲的话说：一个人出名到某一个程度，就有权利胡说八道。
　　用法兰克福的话说：当一个人有责任或有机会针对某些话题去发表意见，而超过了他对该话题的了解时，他就开始扯淡。
　　用我的话说：按读起来的痛快程度排序，放屁——扯淡——忽悠，依次递减。
　　
　　他们忽悠他们的，我继续扯这本书的淡。 看完书还附送一页15个不干胶标贴纸，上面用中英文写“Bullshit扯淡”字样，如果觉得某人扯淡让你不爽你可以给他贴上一个发泄一下，可惜我至今没能用上，不是没见到扯淡的，是没法贴。
　　
　　天天看到电视上许多人在扯淡，新闻、谈人生的、专访之类的，可我没办法贴到他们脸上，最多只能贴到电视机上，可贴在上面碍眼，还是算了；
　　每天在报纸上看到许多扯淡的言论，可也没法贴到作者或者编辑脸上，最多贴到报纸上，可报纸我看完就扔了，别浪费了；
　　周围也天天有人在扯淡，可老板扯淡我不敢贴他脸上，怕他不发我工资；
　　下属扯淡我不敢贴他脸上，怕没人干活了；
　　男同事扯淡我也不敢贴他脸上，肯定要打起来；
　　女同事扯淡我不敢贴她脸上，怕她告我非礼；
　　自己扯淡也不会贴自己脸上，一是自己扯淡的时候往往不自觉，二是还没那么二。
　　
　　书看完明白了几点：
　　1.放屁是种生理现象，扯淡是种本能，没有人没扯过淡；
　　2.放屁有利健康，扯淡有利生存；
　　3.说谎很难，扯淡则比较容易；
　　4.扯淡比说谎更有害，但不是害的自己；
　　5.扯淡，是真相的最大敌人，不是我的最大敌人；
　　6.明白了扯淡的道理，我们就更有理由扯淡了。
　　
　　还有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读这本书的人都被作者给忽悠了，读我这篇文章的人被我给忽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