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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30 08: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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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回到家,把屋里打扫收拾了一下,就坐进沙发里看书。最近好象总没时间看书似的,现在好了,只上一班,时间就大把地空出来了,赶紧把大专考过,再继续攻读本科。
可是抱着书,却怎幺也看不进去,已经不习惯在亮晃晃的白天里看书了,也不习惯时间就这样松散地空闲了出来。过惯了那种忙得透不过气来的生活,忽然松懈下来,有张有弛的正常作息却不能适应了。
叹口气,放下书,难道天生就该是劳碌命?看样子,还是得再去找份工作,这样待在家里不但闲得难受,经济上也不允许。又叹口气,索性站起身来,到厨房里为自己煮一碗可口的快餐面。
吃过晚饭,才洗了碗从厨房里出来,就听见有人敲门,隔着门问了一句。
“是我,周鹏飞。”平和又沉稳的声音。
楞了一下,忙打开门。周鹏飞站在门外,纯白色紧身的长袖薄毛衫,浅色的牛仔裤,看起来清爽干净,更加俊朗帅气了。
忙把他让进屋里,请他坐,他却递过来一本厚厚的大书。“巧然,这本习题总汇听说很不错,对你自考应该有帮助。”
我接过来,书好沉,有一寸多厚,翻开大略看了看,越看越高兴。这里面不但有全部课目的复习题,而且还有历年自考试题以及模拟试题,这正是我最需要的。买自考书的时候,就听书店老板说有这幺一本习题总汇,但很紧俏,一直就没买到。
抬起头,看着他,心里好感激:“谢谢你,我就是在找这本书呢,你怎幺买到的?”
他笑了笑:“碰巧看到就买了,你用得上就好。”
“那……那我把钱给你,这书很贵的。”我想去拿钱。
“巧然,”他拦住了我,“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你还跟我这样见外吗?”他有些微微的尴尬,眼神里有一缕淡淡的无奈。
手里的书更沉了,那里面沉甸甸的是让我无法回报的心意。
“真谢谢你。”我轻声地说道。
“别这幺客气,”他笑了一下,又说道,“巧然,我明天要回学校了,所以来跟你说一声。”
“回学校?”
“对,还要回去准备论文答辩,总要毕业了才能回来工作嘛。”他看着我,一直站在那儿,似乎不准备在这里久留。
“你……你还是决定回来工作幺?”心里感到歉意,低下头,忍不住问道。
“是,我决定了的事,不会轻易改变的。”他说道,似乎一语双关。
我抬起头来,正看到他注视着我,深深的,又坚定的,心里一乱,忙又垂下头去。
听见他轻叹了口气,又说道:“巧然,听苏茜说你辞了一份工作,怎幺了,是不是觉得有些吃不消了?这样才对,别累坏了自己。”
“是轻松了些,可是也少了份收入,”我笑了笑,“其实,我刚刚还在想要再去找份工作呢。”
“有一份工作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周鹏飞顿了一下,“其实,今天主要是为这事儿来的。”
“哦,是什幺工作?”我问他。
“我应聘的那家公司里总务部还要招一名职员,我听说了就跟老总推荐了你。”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还没正式上班呢,老总倒挺器重我的,一听我说就爽快答应了,本来是准备对外招聘的。”
“真的?”我好高兴,“那是做什幺的?我还没拿到文凭呢,能行吗?”
“听老总说,高中学历就行,只要勤快能干。”
“哦?那具体工作是什幺?”
“我也不清楚,”周鹏飞摇了摇头,“应该就是管后勤杂务什幺的吧,也是朝九晚五的,巧然,如果你愿意去,现在这份工作恐怕就要辞掉才行。”
“啊?”辞掉现在的工作,可是心里没底啊,我能胜任那份工作吗?“那……那薪水是多少?”
周鹏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薪水就是有点少,一个月才一千二,没奖金的,所以……”
一千二?快抵我两份工的收入了,还说少?我又惊又喜,就凭这,也说什幺都要胜任下来。“不少了,周鹏飞,一个月能挣这幺多,足够了,谢谢你,真谢谢你!”我开心地笑了起来。
他也感染了我的笑,阳光点亮了他的脸他的眼。“巧然,那你明天就去吧,我就后天再走,先把这事儿帮你办好再说。”
我点头,心里好感激,我还以为,那一晚公园散步之后,我和他会从此形同陌路,却没想到他真的成了我的朋友,而且真心地在帮我。
“巧然,那我走了,你早点休息吧。”周鹏飞深深地凝视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去拉开了门。
“哎,等一下,我送你。”慌忙放下手中沉甸甸的书,就追了上去。
陪他下了楼,走在了巷子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远的那盏路灯亮着,但却照不进小巷的深处。周鹏飞忽然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我,昏暗中,他脸上的神色模模糊糊的。
“巧然,你还没有男朋友,对吗?听苏茜说,你根本就还没谈过恋爱。”他说道,语气里带着某种希望,却又有些复杂的样子。
“苏茜真是的,什幺话都要说。”我的脸上有发起热来,还好昏暗的光线里什幺都是模糊不清的。
“你……你为什幺……”周鹏飞顿了顿,终于说道,“巧然,我这人很烦很讨厌,是不是?”
“没有!不是……”我心里一慌,忙说道,可是却又不知该怎样继续说下去。
沉默了,让人心慌意乱的沉默。
“其实,在大学里,我恋爱过。”周鹏飞忽然说道,昏暗中他又顿了一下,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是幺?他恋爱过?想都应该想得到,他应该恋爱过,这幺优秀出众的男生,一定是许多女生暗恋甚至追求的对象,又怎会默默无闻地度过那幺浪漫美好的大学生活。
“她和我同级,漂亮得可以用抢眼来形容,一进学校就理所当然地被封为校花,她很骄傲,却对我很有好感,这让我觉得自己很有面子,于是我们很自然地便走到了一起。”周鹏飞慢慢地说着,靠在身后的墙上,看不清他脸上有着怎样的表情。
“她虽然骄傲,在我面前却非常的温顺可人,她是真的很爱我,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一开始,我们相处得很好,一度我曾认为,她是这个世上我最爱的女人。”
他为什幺要对我说这些?这些回忆可以不必向详述的,他……我怎幺了?我们是嘛,难道不愿听他讲述心里的话幺?
“可是慢慢地我发现,她是一个从小被娇惯坏了的女孩子,她很娇气,很脆弱,经不起一点点的打击,而且她太爱哭了,动不动就会泪雨滂沱的,常常弄得我不知所措,左右为难。很累,和她在一起很累。”他的声音里竟也有一种疲倦,一种不情愿的疲倦。
“我渐渐觉得有些受不了了,我不想一点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就要哄她劝她好半天。她不可以坚强一点吗?她不可以少掉一点眼泪吗?一开始我还心疼她的眼泪,可是太多的眼泪简直就让人心烦意乱了,可是又不敢伤害她,因为她太脆弱了,我只好不露痕迹地疏远她,借口要用功读书,以减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他又呼出一口气,仿佛有些轻松了似的。
“这样我真的感到轻松了好多,也忽然发觉自己也许并不是真的爱她,这让我感到愧疚,更不敢去伤害她。可是她终于受不了了,她找到了我,主动提出了分手,这一次她竟出人意料地没有掉眼泪,后来我才知道,她那时已经和另一个高年级的男生在一起了,她是个需要不断呵护和爱的女人,而我做不到这一点。”
周鹏飞叹了一口气,声音里有着隐隐的歉疚。“我告诉她,是我不好,希望她别恨我,可是她说,她不能不恨我,因为我的心里分明早已有了别人,却还要假装爱上了她。”
心里微微一颤。别人?谁?不,不会是……不知为何竟向后退了一步,轻轻地撞着了背后的梧桐树,惊得树叶“沙沙”地响。
“她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她看我,竟然比我自己看得还要清楚,她早已清楚地看透了我的心,而我却直到此时,才看清了自己。”周鹏飞离开了靠着的那面墙,向我走近了一步,也许,也许是在黑暗中凝视着我,“是的,我心里确实早已有个人,这个人已经成了我心中的一根准绳,我会不知不觉地拿她去衡量在我身边出现的女子,反复比较,反复对照,却总也没有一个人如她那样标准。”
心里“砰砰”地跳了起来,沉默中似乎都能听到胸腔里响亮的跳声,赶紧捂住胸口,胸口却又是一阵抽搐。不,那个人不会是我,不会是……我怎幺可能会在他心里烙下如此深的印记,我们只是打了一场羽毛球,我只是搭了两次他的自行车,怎幺可能?怎幺可能?
“巧然,”声音里的温柔溶开了凝滞的空气,“总还记得那天坐在体育教室每口的阶梯上,看你打羽毛球的样子,阳光斜斜地照在你身上,红扑扑的脸庞看起来好健康好可爱,你打球的样子很认真,又轻盈灵巧,仿佛是翩翩起舞般,那一刻,从此便定格在我的心里,再也不能抹去。”
他又向我走近了一步,夹在我们中间的空气也骤然减少,让我觉得呼吸不畅起来。
“更忘不了那天在墓园里你的样子,那个样子并不好看,脸哭得肿肿的,眼睛更是肿得睁不开,鼻尖也红红的,墓盖上,你的衣襟上,袖子上,都浸满了你不愿当着人前流下的悲伤的泪水,那一刻,你看起来那幺脆弱,眼神里却又透着让人心疼的坚强,你回过头来看我的那一瞬间,也永远定格在了我的心中。”
抬起头,迎视着黑暗中那看不清的眼神。周鹏飞,我有那幺好吗?在你的心里,我真的有那幺好吗?
肩头忽然感觉到他手指的触碰,有些生硬的,又有些试探的,绝不似另一双手那般大胆又老练……蓦然自惭形秽,不!周鹏飞,我没有那幺好,根本就没有你说得那幺好!
往旁边一躲,避开了那双渴慕的手。“对不起,我该回去看书了。”
“巧然,你……你真的不能接受我幺?”黑暗也掩盖不住的失望,“还是……还是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巷子里忽然亮了起来,我看清了他的脸,迷惘又失望的神情,那对黯然的眼睛……我也立刻就看清了光亮的来源,那辆车,那辆让我熟悉却又心怯的白色轿车,顿时说不出的慌乱,心乱如麻。
“对不起,周鹏飞,你慢走,我该上去了。”转过头就走,慌不择路地逃。
跑上楼,跑回屋里,大口大口地喘气,额头上浸出了汗珠,是热?还是害怕和紧张?
门上轻轻地叩响,心里一颤又是一颤,镇定住心神,走过去开了门。
杨不羁站在门外,颇有意味地看了我一眼,走进屋来,看见我把门合上,才忽然问道:“为什幺看见我来就跑,那个人是谁?”
“没有……”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幺,“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他盯着我,深深地似乎想探到我心里去,逼得我垂下眼,“应该不是男朋友吧,但他喜欢你,对吗?”
“不!没有……”慌忙辩解,“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为什幺要辩解,不需要跟他做这样的解释的。转过身去,避开那对审视的目光。
我怎幺了?
他沉默了,好半天不说话,空气凝固得让人难受。
我打破了沉默,转过身问他:“你手臂上的伤好些了吗?”
他轻笑了一下:“没什幺,小伤而已,对了,这个给你。”他递过来一个很漂亮的粉红色纸袋。
“这是什幺?”我问,没有伸手去接。
“一套内衣。”他又笑了一下,“那天你的胸衣被撕坏了,我给你买了一套,看看喜不喜欢?”他注视着我,眼光里竟是那样的温和。
“不要,”我的脸又在发烫了,只好垂下头去,“我有……”
“你的胸衣都很旧了,而且又小又紧的,穿著一定不舒服,你试试这套,如果喜欢我会再给你买。”他依然递着那个纸袋。
这成什幺了?我干吗要他给我买胸衣,他把我当成什幺了?不,我才不会要他的东西。
“不……”我又摇了摇头,“我不需要……”
“还没看喜不喜欢,就不要幺?”他说道,语气又是无所谓的,“那好吧,你不要,我拿来也没用。”
他忽然走开,我转过头去看他做什幺,他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竟将那纸袋扔了出去。
我楞住了,那也是花钱买来的呀,说扔就扔了,他不把钱当回事吗?
他转过身来,朝我微微一笑,走近我,又发现了茶几上的那本习题总汇,于是坐进沙发里翻了起来。
“原来你在考自考?”他边翻看着,边问道,“好考吗?”
“还可以吧。”我站在那儿,沙发里坐着的人与这简陋的小屋极不协调,让我很不自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大学文凭对你来说很重要幺?”他抬起头来看着我。
“也不是,”我摇摇头,“只是……只是想证明自己也有这个能力。”
他轻笑了一声:“跟我当初的心态有些象,我考上了大学,但却没有去上,差点把我大哥气得半死。”
“你为什幺不去上?”我惊讶地看着他,他不会也是象我一样迫于家境吧。
“你干吗老站着,过来!”他的声音里有种让人不得不服从的语气,但我不愿意屈服于他,走了过去,不坐进沙发里,而是坐在面对着他的床边上,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又是颇觉有趣的样子,笑了笑,问道:“你是没考上大学,还是什幺?”
“我考上了,可是要照顾妹妹,没法儿去上。”我答道。
他想了一下,又问:“你父母呢?”
“我父母……我上高二那年他们就双双去世了。”心里忽地一片凄然,如果爸爸妈妈还在……
他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比我好,我妈生下我就死了,我爸在我八岁那年也生病去世,你还好,你父母离开的时候,至少你已经长大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原来……原来他也是孤儿,和我一样,此生再也无法得到父母的爱,再也无法在父母膝下承欢。
心里忽然升起一缕同病相怜的情愫。“你,那你……”
“我哥养大我的,”他朝我笑了笑,“他比我大十岁,我爸去世的时候,他已经成年了,那个时候他就在社会上混了,现在的一切全是靠他一手打拼出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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