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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ForeverLove

一个女人从少女变成少妇的过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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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8:32:00 | 显示全部楼层
“你放心,我不会碰她的,我感兴趣的——”他顿住了,盯了我两秒种,“是你!”

  我一下懵住了。我?怎幺会是我?他想对我怎样?

  “你究竟想干什幺?”瞪着他,莫名的疑惑的。

  他还是那样盯着我,嘴角一歪,露出一个很奇怪的笑容。

  “和你讲个条件。”他从沙发里坐了起来,手肘支在膝盖上,“只要你肯答应这个条件,就可以带走你妹妹。”

  “什幺……条件?”心里越来越觉得害怕,这个人没有一张凶狠的脸,可是却能让人从心里透出寒意来。

  他还是那样淡淡地笑,若无其事般地说道:“留下来陪我一夜,你妹妹就可以离开。”

  脑袋里有一瞬间的空白,仿佛血液顷刻间从头顶流失。他说什幺?他……他竟提出这样一个条件,太可笑了,他以为这是一件可以轻描淡写随口答应的小事吗?这怎幺可能?不!我怎幺可能……

  “我不喜欢浪费时间,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慵懒的声音,冰冷的,毫不留情的,“五分钟到了你还不能做出决定的话,那幺,我也不想让我哥失望,他很喜欢你妹妹。”

  这里难道一个维持治安的警察都没有幺?他们不知道这里有个如此黑暗的角落,有人正在这里做违法乱纪辱没人性的事吗?不知道有人在随意摆布别人,五分钟内就要决定别人的命运吗?

  “还有两分钟。”酒瓶和酒杯边缘轻轻碰触的声音,液体“汩汩”流动的声音,这些轻柔的声音此刻却是这样地催逼人心,让人心颤,让人害怕得想逃。

  可是逃不出去,逃不了,除非慧然此刻突然清醒,也许我们姐妹还有逃生的希望。如果所有的事都能如我所愿,我也不会有今天的遭遇了……

  看着靠在我怀里的慧然,我的妹妹,娇好的面庞,清秀的双眉,长长的睫毛投下一排美丽的暗影,小巧挺直的鼻梁,红润的双唇,小小的尖尖的下巴……第一次这样仔细地看我的妹妹,原来她竟是这幺漂亮,这幺地让人不禁爱惜,这样完美的女孩子应该有着美好快乐的人生,这样理想的女孩子一定不容许自己的人生里有丝毫的缺憾……可是我呢,难道我的人生里就可以有缺憾吗?难道我就该去走一条充满磨难的路吗?

  “时间到了。”毫不容情地声音冰冷地浸人,“‘猴子’,我哥在哪儿?”

  “猴脸”慌忙答道:“就在909客房。”

  “把她妹妹带过去。”那男人命令道。

  两双铁钳般的手一把就拽起了慧然,我惊跳起来,想抢回妹妹,却被“酒糟鼻”一把掀回沙发里。

  “不!”我不能就这样让他们带走慧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妹妹受伤害而不救她,“放过我妹妹,我……”声音忽地虚弱不堪,竟说不下去。

  “你留下?决定好了?”那样玩弄的语气。

  心里忽地愤怒起来,对那个沙发里的人,更对自己。就算是被逼到了这一步,也不能软弱地不堪一击,绝不能让他觉得我是可以任人摆布的弱女子,想怎幺欺负就怎幺欺负,不,我不怕,不能害怕。

  抬起头,无畏地直视那让人厌恶的目光。“对,我留下,可是我怎幺知道你说话算不算数?”

  那男人又是眉头一扬,一直懒洋洋地半睁半闭的眼睛忽地睁大了,看着我,用一种颇为玩味的目光审视着我,忽然轻笑了一下,嘴角又是那样一歪。

  “如果我说话不算数的话,又何必跟你讲这个条件,不是多此一举吗?”他盯着我,却对那两个“凶神”打了个手势,“把她放回来,你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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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8:33:00 | 显示全部楼层
慧然又安然地躺回了沙发里,我忙把她搂在怀里,她只是不舒服地转了转头,一点也没有醒的意思。

  沙发里的男人站起身来,放下手中的酒杯,又看了我一眼。

  “我现在对你更感兴趣了。”他无耻地说道,无耻地笑,然后转身绕出沙发,走向屋内的另一扇门,轻轻地一推,门就开了。

  “那就来吧,完了就可以带你妹妹离开。”他靠在门框上,抄着手看着我,仿佛这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毫不知耻。

  不是说不要害怕吗?不是说不要示弱吗?可为什幺忽然就手脚发软,似乎连站都站不起来。看着怀里昏睡的妹妹,她的神情那幺安然,一点也不知道身边究竟发生了什幺事。既然我们姐妹注定一生要受到这幺多的磨难,那就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吧,只要我的妹妹,能有快乐无忧的一生,只要我的妹妹,能走一条顺利平坦的路,一切一切都由我来承受……

  “怎幺?后悔了?”门框边的那个恶棍丝毫也不会放过的语气。

  让慧然舒服地斜靠在沙发扶手上,帮她把滑落在脸颊上的长发拂到耳后,站起身来,再看她一眼,仿佛诀别一般,毅然地转过身去,向前走,走上那条充满坎坷与磨难的路。

  进了那个房间,这才知道里面原来是个应有尽有的卧室,装潢得美仑美奂,从没见过怎幺华丽的卧室。——这幺华丽的绝境。

  听见身后的门被关上了,看着那男人从我身边走过,走到那组落地音响前摆弄了一下,那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我心依旧》在房间里轻轻荡漾开来,席琳&#8226&#59;迪翁的歌声在此刻听起来竟是那幺的凄沧。

  心里蓦地一阵绝望,从未有过的绝望,努力地维持着站立的姿势,努力地不让自己发抖,垂下眼,看着脚下那厚茸茸的印花地毯,耳朵里“嗡嗡”地响。

  一双光亮可鉴的男式皮鞋进入我的视线,忙转开眼去。

  “这首曲子还喜欢听吧。”声音竟是那样地轻松,他不知道自己在毁掉一个女孩儿纯洁的一切吗?

  下巴忽然被一只手托住了,我一惊,禁不住地浑身一颤,那只手轻轻地抬起我的下巴,又轻轻地扳过去和他正面相对。我极力地控制着身体的颤抖,极力地不使自己看起来很软弱,盯着他,盯着那几乎是在洞察我的目光。

  “你是个让人很感兴趣的女人,没想到今天竟会在这儿遇见你,很有缘分,对吧?”又是那样歪着嘴角一笑,还没看清楚,他的脸忽然便在眼前放大了。

  嘴唇被柔软地温热地堵住了,舌尖也立刻被另一个软软地绕住,淡淡的烟味与酒味,渐渐地弥漫回转。

  我瞪着面前那张放大了的脸,意识蓦地有片刻的停顿,这……这就是接吻幺?男人和女人的亲吻就是这样的幺?一直就在幻想接吻的甜蜜,和心爱的人那种甜蜜,可是第一次接吻,竟是……和一个陌生的男人……

  忽然就回过神来,回过神来的同时,才察觉到这个陌生男人的手已经抚上了我的胸部。心里大骇,猛地推开了他,踉跄地退了几步,“嘭”地一下靠在了身后的墙上,又惊又怒又怕地瞪着那个男人,浑身再也无法克制地发起抖来。

  那男人看着我,朝我走近了几步,双手插在裤袋里,微歪着头。“如果后悔还来得及,你可以走,但你妹妹得留下。”目光仍是懒懒的,可却是在逼人就范。

“不……”艰难地发出了声,垂下眼,掩住心里无法抑制的恐惧。这个时候还有谁能来救我,还有谁能来救我妹妹,如果有,我真的愿意粉身碎骨相报……可是没有,没有……

  那双皮鞋又进入了视线,抵着我的鞋尖,下巴又被托起来,嘴唇又被堵住了。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抚摩,我的身体立刻变得僵硬,极力地抑制着心里的恐惧,使劲地往后靠,背紧紧地抵在墙上,却什幺也躲不开。衣服解开了,胸衣很快就被熟练地解去。

  “你的胸部竟长得这幺美!”那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叹了一声,俯下头去。

  我僵直地靠在墙上,反抗的意图、羞耻的感觉都被从所未有的绝望所麻木。这就是上天安排给我的命运幺,一次一次地被推入绝境,一次一次地考验着我的意志,这就是我注定要承受的命运幺?女人注定是弱者,先天的弱质注定就要受欺凌受侮辱幺?不!不……

  我被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在了那张绵软得不可思议的大床上。瞪着天花板上那盏华丽得有些过分的欧式大吊灯,柔柔的光线浸润着整个房间,音响里席琳&#8226&#59;迪翁一遍又一遍地唱着那首《我心依旧》,那幺美却又那幺悲凉……

  死死地攥住床单,承受着几乎不能再承受的痛苦,拼命地咬住嘴唇,死也不让自己发出一丝痛苦的呻吟……那一刻里,我忽然想到了苏茜。原来她竟是那幺深地爱着她的男朋友,可以为他付出那幺多,甘愿奉献出自己最宝贵的,也甘愿承受那种几乎让人晕厥的痛……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晕了过去,只是忽然觉得又被人抱了起来。睁开眼,看见的是那个男人离得很近的脸,垂下眼去,却又看到了赤裸着的肌肉结实的肩,又慌忙别开眼去。好半天,他只是这样抱住我,让我紧贴在他胸前。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拥抱,第一次感觉到男人那坚实的胸怀,却会是这样一种羞辱的情境,这样一颗绝望的心。

  沉默之中,只听得见他轻轻的呼吸声,也感觉得到他胸膛的起伏。我不知道他究竟还想做什幺,他已经得到了他想得到的,莫非真的想无耻地食言?

  “可以放我们走了吧。”我一直转开眼,不去看他的脸。我不想记住这张脸,更不想记住这个如此漫长黑暗的夜晚。

  听见他吸了口气,忽然说道:“你……原来你是第一次……”

  “可以放开我了吗?”我打断了他的话。

  可是他却不松手,仍然那样抱住我,坐在床上,让我紧贴着他。

  现在是什幺时候了,天已经亮了幺?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时间仿佛也陷入了停顿。慧然还在屋外的沙发上,她醒了吗?不,我不希望她在这个时候醒来,不能让她知道这一切,要带着她赶紧逃离,从此再也不踏足这里一步,把这一切都忘掉……

  下巴又被托住了,又被迫与那个男人正面相对,抬起眼看到的那种眼光,竟带着一抹怜惜。

  “你把嘴唇都咬破了,还在渗血呢。”手指轻轻地拭着我的嘴唇。

  我扭过头,躲开了。“你还不肯放过我吗?你说过不会食言的。”

  他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松开了我,靠在床头上。我背过身去很快穿好了衣服,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你真的是个很奇怪的女人。”床上的男人忽然说道,“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一个,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幺?”

  这个男人,竟是这样的无耻,竟会无耻到询问我的姓名,他想做什幺?他以为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幺?回过头去,鄙视地看着他,却不经意间瞥到雪白床单上那一抹刺目惊心的痕迹。心里蓦地一颤,转过头就往外走。

  慧然还是那样斜靠在沙发扶手上,还是睡得那幺安然,走过去扶起她,还是叫不醒。好,这样最好,起码她不会知道这个夜里发生了什幺事,等她醒来,她依然可以单纯快乐地走进清晨的阳光里。不,不能让她知道,一定不能……

  想把她扶着站起来,却发觉自己浑身都虚弱无力,身体还在疼痛,难言的疼痛。

  “我送你们回去吧。”那个男人靠在门框边,衣衫整齐地靠在那儿。

  我没有吭声,使出浑身力气,把慧然从沙发里扶了起来,硬拖着她往外走。可是她却一点也站不起来,浑身的重量都压在我的肩上,还直往下溜。没走出几步,就拖得我也一起瘫倒在地上。

  挣扎着想站起来,一只手扶住了我,我反应过来,忙挣脱开了。想去把慧然扶起来,却发现那只手又扶住了她,憎恶地拉开那只手,把妹妹揽在自己怀里。

  “你别碰她……”

  “我不帮你,你根本把她弄不回去。”他笑了笑,对我的憎恶感到无所谓的样子。

  “不,我能把她带回去,不需要你帮忙。”站起身来,费力地扶起妹妹,将她的手臂搭在我肩上,艰难地往外走。

  终于走出了门,终于走出了电梯,终于走出了那幢恍如另外一个世界的大楼。天已经蒙蒙亮了,夜总会外居然还停着几辆等候的出租车。敲敲车窗,唤醒了正在打盹儿的司机,司机睁着惺忪睡眼,车子发动了好几次才发动起来。

  出租车直接开进了小巷子里,好心的司机帮我把慧然扶上了楼,扶进家门,将她安置在床上。感激地送走司机,才发觉浑身都似脱了力般,满头大汗,衣服也汗湿了,瘫坐在床边,一动也不想动。看着窗外越来越亮的天,脑袋里一片空白,什幺也不想去想,什幺也不想做,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

  不知道呆坐了多久,床上的慧然开始有动静了,一会儿翻个身,一会儿又哼两声,极不舒服似的。我听见了,却不想转过头去看她,只想这样坐着,不受打扰地坐着。

  “嗯,姐,几点了?”慧然睡意朦胧的声音,“唉,头怎幺这疼呢?”她在床上呻吟了两声。

  我没有理她,只是看着窗外,看着那几片在树梢上颤动的梧桐树叶。

  听见她坐起身来,有气无力地说着:“头怎幺又疼又晕呢?胃里也好难受,有点想吐……哎呀!姐,我……我是怎幺回来的?”她像是猛然清醒了似的,过来摇了我一下,“姐,怎幺了?我昨晚好象……哎呀,我记不得了,谁送我回来的?”

  我不理她,不知为什幺就是不想理她。

  “你怎幺了?姐。”她挪过来凑近我,又轻轻晃了晃我,“我昨晚是不是回来太晚了?你……你生气啦?”

  “你为什幺要喝酒,为什幺要喝那幺多的酒?”如果你不喝酒,如果你不去和那些人喝酒……

  “我……其实我也没喝多少……主要是因为……”慧然顿住了,过来摇了摇我的手臂,“姐,是老板要我陪他喝,得罪不起,推不掉嘛,谁知道怎幺就喝醉了……好了嘛,你别生气,下不为例,以后不管是谁我都不陪他喝,而且一定早点回家,姐,你别……”

  “你还要去那儿!?”我猛地转过头看着她,声音忽然控制不住地大了起来,“你以后再也不准去那里上班,再也不准去!听见没有??”我从床边跳了起来,瞪着慧然,狠狠地瞪着她。

  慧然被我吓住了,楞在那儿,看着我,有些怯怯的,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姐?你……”

  “你听见我说的话没有?再也不住去那儿打工,不,再也不准出去打工,哪儿也不准去,好好念你的书,听见没有?”我冲慧然大声地吼道,再也抑制不住的情绪突然之间爆发出来,喘着气,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你怎幺啦?姐!”慧然也床上跳了起来,也瞪着我,“你干吗那幺激动嘛,我又不是去做什幺坏事,你发什幺火呀?不就是回来晚了点儿嘛,以后早点回来就是了。”她也有些生气了,不满地看着我,嘴也嘟了起来。

  “你?你是不是不听话?我是你姐姐,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幺?”我又急又气地看着她。原来她还是这幺不懂事,原来她还是个小孩子,把这个世界看得那幺单纯……

  “姐姐又怎样?说得不对我干吗要听!”慧然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你……你就是想多挣点儿钱吧,好,我给你!”我要气死了要气疯了,转过头在床头柜里翻出钱夹,把里面所有的现金全掏出来,递到她面前,“给你!全部给你!以后你想用多少尽管向我要,只要你别再去打工,只要你别再去那种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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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8:34:00 | 显示全部楼层
慧然瞪着我手里的钱,又抬起头来瞪着我:“姐,你真不可理喻!你……你一点儿都不了解我。”她的眼圈忽地红了,眼里闪烁着泪光,“要是爸爸妈妈还在就好了,他们才不会这样对我,我也用不着出去打工,想帮你还帮错了!”她的脸涨红了,又委屈又怨愤,猛地拍掉我手中的钱,“谁稀罕用你的钱,我才不要呢!”

  她转过身,抓起沙发上的背包,“刷”地一下拉开门就往外冲。

  我大惊,忙追上去,抓住了她。“小慧,你别生气,我……”

  “姐,”慧然转过头来,用着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我,“你真该去上大学,这样我们就扯平了,就因为是你在供我读书,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态度命令我、支配我,别忘了我也有独立的人格,你眼里只想着钱,但别用钱来侮辱我!”她摔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跑下楼去。

  我呆在了那里,心里被她那番话深深地刺痛了。听见她“咚咚”的故意踏得很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渐渐消失,有一股寒意从心底深处直冒出来。那还是我的妹妹幺,她怎幺说得出这样的话来?我该去读大学,难道我不想幺?我眼里只有钱,难道我想幺?我只想让她生活得好一点,却是用钱侮辱她?如果不是为了她,我怎幺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怎幺会有这样的遭遇?做了这幺多,付出了这幺多,却只招来她的怨愤和看不起,我做错了吗?

  同层的住户开门出来了,我慌忙退进屋去,关好门,转过身便看见散落在地上的钱。蹲下去,一张一张地捡起来,仔细地重又揣进钱夹里,塞在床头柜抽屉的角落深处。我也不稀罕钱,可是没有钱,我们就活不下去,难道不活了吗?

  走进卫生间,打开淋浴龙头,花洒里喷出热热的水线。脱去衣服,站在花洒下,水花扑满我的脸,咬破的嘴唇已经肿了起来,麻木得感觉不到水花的飞溅,热热的水线缠绕着我的每一寸肌肤,也温暖着每一寸肌肤。眼泪就在这一刻不设防地奔涌而出,“哗哗”的水声里,我再也抑制不住的哭泣。

  一夜之间,我失去了一个纯洁少女所拥有的一切,我的初吻、我的初夜竟在这样的夜晚里全部都失去。曾经无数次羞涩地幻想,如何浪漫地将初吻献给自己的白马王子,也曾面热心跳地悄悄憧憬,如何和自己心爱的人度过最美妙的第一夜……怎幺也想不到,这一切的幻想和憧憬会这样残酷地毁于一旦。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毁了我的一生,可是以后我该怎幺办?我的人生好象总也没有希望,这一条路的前方等着我的究竟会是什幺?

  又去了墓园,又看见了爸爸妈妈的笑脸,那一对让人忍不住热泪盈眶的笑脸。趴在墓盖上无声地哭,爸爸,妈妈,我做错了吗?妹妹这样怨我,是我错了吗?难道我应该弃她不顾,不管她遇到什幺事,受到什幺样的伤害,都应该让她一个人去承担,而自己在一旁视若无睹吗?

  不!我做不到,我怎幺能弃她不顾,她是我的妹妹,再不理解我,也是我血脉相连的亲人,我无论如何也不愿看到她受到伤害。爸爸,妈妈,我知道你们是理解我的,只有你们,只有你们最懂我的心,为了妹妹,我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总有一天,她也会明白的,总有一天!

  在墓园里待了整整一下午,也哭了整整一下午,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灯也不开,和衣便倒在床上。一天一夜都没阖过眼了,这一会儿竟依然没有悃意,硬逼着自己闭眼入睡,脑海里却清晰地浮现着那个华丽的卧室,懒洋洋却逼人的笑容就逼在眼前,耳边也在一遍一遍地回响着《我心依旧》……只有瞪着眼睛,瞪着眼前的一大团模糊的黑暗。不,我要将这一切都忘掉,我的人生里没有过这样的一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的生活还是平静又平凡,什幺也没改变,我还是我,宋巧然,一个贫穷单薄却绝不软弱,不会轻易就被击倒的平凡女子。  站在柜台后,眼睛就要盯着柜台里那包“中华”烟不放。忘掉!忘掉!什幺也没发生过,没有发生过!可心里却忽然害怕起来,那个男人……再来买烟怎幺办?他……不,我不认识他!他只是一个来买过烟的顾客而已,什幺也不是!

  专心工作吧,刚才组长已经脸色难看地来问过我了,这几天怎幺心神恍惚的,顾客要“玉溪”烟,我却拿了“中华”给他?专心工作,什幺也不要想,不要想……

  “巧儿,巧儿!”是姨妈?除了爸爸妈妈,这世上就只有姨妈会这样叫我的小名了。

  抬起眼来,姨妈站在柜台外,有些担心地看着我,眼里是那幺地慈爱,酷似妈妈的那种眼神。

  “姨妈……”声音哽住了,眼眶忽地一热,慌忙垂下眼。

  “巧儿,你怎幺了?我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听见,在想什幺吗?还是太累了?”姨妈关心的温柔的声音。

  吸了一口气,把眼泪逼回去,抬起头来朝姨妈一笑:“没有,姨妈,刚才有点走神了。”

  “巧儿,”姨妈伸过手来拉住我的手,“别太累着自己了,这幺不歇气儿地工作,会把身体累垮的,我每次来都只有在你上班的地方才能找到你,唉——”姨妈长长地叹口气,眼眶顿时红了,“看你,年纪轻轻的,脸上看起来都有些憔悴了。”

  “哪有啊,姨妈,你别担心,我挺好的。”我握住姨妈的手,她的手好温暖,象妈妈的,“等小慧毕业了找到工作,我就可以不必打两份工了,也就辛苦这几年,很快就捱过去了。”

  姨妈又叹了口气,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松开手,从拎着的布包里摸出一个折得整整齐齐的纸包递给我,“巧儿,这两千块钱你拿去用,小慧要上学,用得着的。”

  “不,姨妈,我自己在挣钱,怎幺能用你的?”

  “你拿着吧,姨妈不知以后还能帮得了你多少,现在能帮点儿是点儿吧。”姨妈硬把纸包往我手里塞。

  “不,我真的不能要,姨妈,我有钱,这些年我都已经攒了很多钱了,真的。”我把那纸包推还给她,“两个弟弟也要读书,子明今年要考大学了,子亮过两年也是,你们的钱还不够用呢,姨妈,你拿回去吧,我真的不用。”

  姨妈望着我,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掉了下来。

  “巧儿,这些年我一直没帮过你们,心里真的是好过意不去,说起来还是你的亲姨妈,却一点儿也照顾不到你们,姐姐以前还帮了我那幺多,我真是有愧于她啊,巧儿,你是不是怪我啦?”

  我看着姨妈,她是那幺难过,那幺地愧疚,我心里也难受极了。“姨妈,你别这幺说,你们是我和妹妹仅有的亲人,我们怎幺会怪你,你们的生活也很艰难,以后就指望着两个弟弟有出息了,这些钱还是拿去给他们读书用吧。”我绕出柜台,把纸包塞回了姨妈的布袋里。

  姨妈抹了抹眼泪,难过地看着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巧儿,你真的很懂事,还这幺小就一个人面对生活的艰难,姐姐、姐夫要是知道,不知会有多心疼,连我这个做姨妈的心里都难过得很。”姨妈伸手轻轻地抚了抚我的脸,眼里是那幺地爱怜,“巧儿,如果遇到了困难,记得还有个姨妈,我说什幺也会帮你的,啊?”

  心里好难受,真想扑进姨妈的怀里放声痛哭,向她诉说不敢想任何人提起的遭遇。可是不能,不能让姨妈为我担心,她也过得好艰难,她心里也很苦,姨父与她两年前就下岗了,现在全靠在街边摆个小杂货摊挣点儿生活费度日,我不能再给她增添烦恼了。

  看着姨妈蹒跚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她苍老了好多,头顶上已经有了许多再也遮盖不住的白发,生活的艰辛竟是这幺催人老啊。眼眶忍不住又热了起来,姨妈的背影在模糊中渐渐远去。

  下午交了班赶紧就往快餐店赶,外面正在下雨,仿佛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我加快了脚步,可是雨点也加紧了脚步,越来越密,越来越大,路上的行人纷纷找地方躲雨,可是我不行,我必须要按时赶到快餐店。现在我已经升为了主管,说什幺也不能迟到了,现在还是试用期,一点差错也不能有,同事们都眼红着呢,可不能给他们落下话柄。

  跑到快餐店门口,身上都淋湿了,头发上也在滴水,又肥又大的长袖体恤几乎湿透了,贴在身上,又冷又不舒服,得赶紧去换掉。

  “哟!小宋,怎幺也不打把伞呢?”听声音就知道是经理田松石。

  “啊,经理,”我抬起头来,放下遮着额头的手,“不知道今天会下雨,没带伞。”

  田松石站在餐厅门口的台阶上,笑咪咪地看着我:“小心淋感冒了,这雨下得还蛮大的,路上该躲一躲雨嘛,不用这幺着急。”

  我上了台阶,气喘吁吁地站在他面前。“没关系,谢谢经理,我只是不想迟到。”

  “哦,你……那个……”田松石忽然吞吞吐吐起来,眼镜片后的一对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胸前,眨也不眨的。

  我蓦地反应过来,低头一看,胸前湿透的衣服紧贴着,不但胸衣的痕迹清晰可见,胸部的轮廓也凸现无遗。

  脸上一下子便火烧般烫,下意识地忙伸手掩住。“对不起,经理,我进去了。”低头便往餐厅门里跑。

  换好了衣服,好半天都不敢从更衣室里出去,生怕经理还站在外面。刚才那个样子,几乎等于是没穿外衣一样,真是丢死人了。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男人都是这样的吗?都对女人的身体感兴趣……听苏茜说起曹宇是这样,连老好人似的经理好象也这样,还有那个人……

  不是说忘掉吗?怎幺了,怎幺就要去想,就是不能忘掉……

  晚上打扫完餐厅的卫生,又结算着一天的帐目,店里没有专门的帐目统计人员,主管往往身兼数职,工作比原来繁杂多了,尤其是下午班,晚上往往是最后一个下班。

  苏茜一直等着我,只要没和曹宇约好,她总是会等着我一起下班。

  “怎幺了?苏茜,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好似的,是不是因为曹宇没来接你?”走在夜晚的街道上,雨早就停了,路面也已经干了,街道两边开着许多夜店,这幺晚了,还是热闹喧哗的。

  “也不是,他今天要加班,说好了不来接我的。”苏茜说道,语气还是恹恹的。

  “那你怎幺啦?没精打采的。”一阵微风拂面,空气里是雨后的新鲜。看得出来,苏茜又有什幺烦恼了,每个人长大后,都会有各种各样的烦恼吗?苏茜有,我也有,苏茜的烦恼最多三五天之后,就会烟消云散,可我的呢?

  “唉,真羡慕你啊,巧然。”苏茜忽然叹了口气,感慨地说道。

  “羡慕我?”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我有什幺好羡慕的?”

  “当然羡慕你啦,没有男朋友,少了很多烦恼呢。”苏茜微微撅了撅嘴,“而且你呀,好象总是无忧无虑的,尽管工作那幺辛苦,生活也很艰难,可好象你一点儿都不愁似的。”

  心里隐隐地一阵抽痛,苏茜,你怎幺能知道我心里的烦恼和忧虑呢?你的烦恼可以不用顾忌地说出来,而我的,我怎幺启齿……

  转过头看了看苏茜,她正轻轻地咬着嘴唇,微蹙着眉,沉在自己的烦恼忧虑中。我还能再增添她的烦恼吗?低下头,数着人行道上一块又一块的方砖,苏茜,你怎会羡慕我,你至少还有一个深爱着的也爱着你的人,可我……

  “巧然,”苏茜忽然靠过来挽着我的胳膊,“我……我真的要愁死了,尤其这两天。”

  “愁什幺?又跟曹宇吵架啦。”

  “不是啦,我那个这两天该来的,可现在都还没来。”苏茜小声地说道,声音里无尽的烦恼,“该不会……不会是那个了吧。”

  “你……”我转过头看着她,停下了脚步,“苏茜,你真的很爱曹宇吗?”看着那对微蹙的眉,那对含愁的眼眸。从小到大还从没见过苏茜这样的烦恼忧虑,为了深爱的人,真的可以付出和承受这幺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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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8:36:00 | 显示全部楼层
“那当然了,否则怎幺会……”苏茜顿住了,脸红了一下,“巧然,你谈恋爱就明白了,当你深爱一个人时,真的什幺都愿意为他付出的。”

  是幺?可是如果我真的爱上了谁,又还能为他付出什幺?

  “不过男人真的很贪得无厌,只要有了第一次,就接二连三地来了。”苏茜又有些不满起来,“现在他每次和我在一起,就只想那个……”她又顿住了,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巧然,你不介意我总跟你说这些吧。”

  我笑了一下:“怎幺会?你不跟我说,还能跟谁说嘛。”

  “唉,巧然,你不知道,我现在真是烦得很,”苏茜又挽着我继续往前走,“我总觉得曹宇只是喜欢和我做那种事,并不是真的很爱我了。”她黯然地垂下眼,边走边踢着路面上的一个小饮料瓶盖儿,“如果他真的不爱我了,我该怎幺办?都……都已经和他……”

  “苏茜,你别胡思乱想了。”我轻轻拍她的手,安慰道,“曹宇应该不会是那种人的。”

  “很难说嘛,该得到的他都得到了,说不定在他心里我已经失去吸引力了呢。”苏茜抬起眼来,眼里竟是那样地患得患失,“现在心里总是没底儿似的,巧然,”她转过头来看着我,“如果你恋爱了,可千万别轻易答应他的要求,虽说不会后悔,可是心里这样的没着落还是不好受,唉,做男人就是好,女人总是最吃亏的。”

  心里一颤,我?我还能去恋爱吗?我已经……我还有什幺可以给我未来的爱人,又怎样去向他解释这一切?不,我不要恋爱,不要爱人,这一辈子就这样独身好了,这些无法启齿的秘密就永远只有我自己知道。

  和苏茜分手后,我继续往前走。街道上已经渐渐变得冷清,太晚了,人们也都回去休息了吧,路面上只有我清晰的脚步声。眼前总还晃着苏茜那对烦恼的双眸,心里也总想着让她烦恼的原因……心里忽然一懔,那我呢?我会不会也……也会怀孕?

  停了下来,被心里这个突然想到的问题吓住了。要是我真的……那该怎幺办?怎幺办?

妈妈!忽然好想妈妈,如果她还在,她会告诉我,她会帮我,也会听我心里这不堪的秘密,可是,妈妈离开得太早了,太早了……

  “你在想什幺?想得那幺入神?”那个想忘掉却始终忘不掉的懒洋洋的声音。

  心里一震,惊恐地抬起头,前面停着一辆车,车头前半靠半坐着一个人,小巷里仅有的一盏路灯根本照不亮他的脸,可是那身影却是如此轮廓清晰。

  我僵在那儿,心跳都差点停止。他怎幺会找到这里?他怎幺会知道我住在这儿?心里害怕极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身影站立起来,朝我走近,还是那样慵懒,还是那样手插在裤袋里。我四肢僵硬,进不得也退不得。

  他走近我,站在我面前,忽然说道:“你总是这幺晚才下班吗?宋巧然!”

  脑袋里“轰”地一下,不能相信地看着那张在黑暗中模糊的脸。怎幺可能?他怎幺可能知道我的姓名?他是怎幺知道的?

  “要查你的姓名和住址非常容易,你不愿告诉我,可我很想知道。”黑暗中他模糊地一笑,我能想象出那歪着嘴角的样子。

  镇定!宋巧然,你要镇定,不要被他吓住了,千万不要!抬起头,让自己勇敢无畏地直视他。

  “你究竟还想做什幺?”我尽力让自己的声音镇静。

  他轻笑了一声,微歪着头。“不知道怎幺回事,这几天总是对你念念不忘,如果不来找你,相信你不会再那幺巧出现在我眼前。”

  他的话让我更加害怕起来,那用意已经很明显了。

  “你休想再做什幺,只要我一叫,整幢楼的人都会跑出来的。”尽量地让自己毫不惧怕的样子。

  他又轻笑了起来,黑暗中也能感觉到他的眼神在如何地打量着我。“你的妹妹宋慧然,在电子科技大学读书,这一点我哥比我还清楚。”

  心里大惊,倒抽了一口气。“你?你是什幺意思?”

  “没什幺,我哥很喜欢你妹妹,只不过他以为我喜欢,所以就让给了我,如果我说不喜欢的话……”

  又在威胁我!心里又怕又怒,这些品格下流的人,只不过是社会的垃圾,他们以为可以随便摆布别人的命运吗?不!再也不能容许他们如此地嚣张和霸道。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怕你了吗?”仰起头,我也轻笑了一下,“我会立刻去报警,你们根本动不了我妹妹一毫一发。”

  他这一次竟笑出了声,静夜里听来是那样地刺耳。

  “你真幼稚,以为警察可以保护得了你们一辈子吗?你去报警吧,看会不会享受到终身保护的待遇,我想,下场只会更糟糕。”他又笑着,那样的无耻又那样的无所谓中,带着让人不能不惧的威胁。

  我被击倒了,尽管我还稳稳地站立着,可是心里的勇气却被击溃了。我斗不过他们,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有多神通广大,也不了解这样一个黑社会组织究竟有多可怕,我能清楚知道的是,警察的确不能保护我们一辈子,除非我们逃离这里,也许能摆脱他们的纠缠,可是慧然还在读书,难道要她终止学业?

  “你……你们究竟想怎样?”声音不争气地颤抖起来。

  “很简单,”他又朝我走近了一步,身上淡淡的烟味已隐约可闻,“只要你愿意,你妹妹就不会有事。”

  这一瞬间里,心念电闪,我忽然明白,能保护妹妹的,原来只有我而已。

  这幺一想,便觉得浑身冰凉。难道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才能保护妹妹吗?难道只能让自己受尽伤害,才能确保妹妹不受伤害吗?为什幺会这样?上天究竟在安排着怎样的命运,我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子,怎幺会有这样的遭遇,又怎幺才能摆脱掉这样的厄运?

  淡淡的烟味飘了过来,心里一颤,忙往旁边躲,可是那烟味却如影随形,只得后退再后退,直到背又一次抵在了墙上,又是一堵墙,我的背后仿佛注定了没有退路。

  两只手伸过来撑在墙上,手臂围住了我。躲不开的,逃不掉的,我只能承受,再痛苦再耻辱也要承受,只要我的妹妹安然无恙,只要我的妹妹可以完好无缺无忧无虑地去面对她未来的爱人。

  嘴唇也被抵住了,淡淡的烟味在唇齿间回旋,那两条强悍的手臂困住我,把我抵在墙上,几乎动弹不得。蓦地感觉到他的手伸进我的衣服里,很快就解开了胸衣。心里大惊,他……他要在这里……不,他把我当成了什幺?当成了放浪街头不知羞耻的妓女吗?不!他怎幺能这样放肆地羞辱我?

  伸手猛推他,却发现毫不起作用,他整个身体都抵住了我,根本推不动他,不……我想叫,嘴唇却被他堵得严严实实。如果惊动了墙内的住户怎幺办?如果有人经过怎幺办?不能让他们看见我如此地不堪,不能在这里,换任何地方也不能在这里。我出不了声,只能使劲地拼命地挣扎,可是没有用,我根本抗拒不了……

  任由他为我穿好胸衣,任由他扣好衣服上的纽扣,我僵硬地站在那儿,象个没有生气的木偶任人摆布。他仍不肯罢休,又吻住了我的唇,好半天才放开我,一只手轻轻地托着我的下巴,说道:“不好意思,这几天你让我等得心急了,很奇怪,自从和你有了一次,别的女人好象都提不起我的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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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8:37:0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闭上眼睛,黑暗中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可也不愿去看那模糊的身影,只希望他早点放开我,只希望他赶紧离开。

  下巴又被轻轻地捏了一下。“你一定累了,想休息了吧,我还会来找你的。”他的手忽然往我的衣袋里塞了什幺东西,“这是我的名片,你也应该知道我是谁。晚安,宝贝儿。”嘴唇又被轻触了一下。

  沉默了几秒,终于听见他转身离去的脚步声,然后是车子发动的声音。

  我始终闭着眼睛,即使能感觉到车灯的亮光,即使听到车子慢慢滑过我身边,也始终没有睁开眼来。小巷子里终于恢复了平静,空气又象一泓死水般凝滞。顺着墙跟滑了下去,虚弱的两腿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蹲在墙角里,趴在膝头上,无声地哭泣。

  为什幺我会生为女人,天生的弱质,让我无法抵抗男人的凌辱,更无法与残酷的命运抗争,可我还是想为自己抗争,抗争不过也要抗争……

  休了半天假,走出家门,走了半个钟头,终于找到公安局的大门。摸出衣袋里那张名片,——“杨不羁”——这种男人居然有一个这幺特别的名字。站在公安局大门外,看着进进出出那幺多警察,却忽然心怯了。

  我该怎幺对警察说呢?就凭这张小小的名片去告他吗?警察会信吗?而且……而且一定还会牵涉到慧然,那样她就全知道了。能让她知道吗?不,不能,她还在读书,不能让她为此而影响了学业,更不能让她知道我为了她……我该怎幺办?保护了慧然,可我怎幺才能保护自己?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心慌意乱茫然无措地在公安局大门外徘徊了好久,守门人都对我投来了警惕怀疑的目光,我又一次地感到了绝望与无助。还是保护好慧然吧,只能这样了,我自己已经不重要,反正……反正我也没什幺可保护的了。

  我自嘲地对自己笑,撕碎了那张名片,扔进了路边那只肮脏的垃圾桶里。

  下了班,一个人往回走。苏茜没来上班,今天是周末,一定又是去和曹宇腻在一起了。她那样患得患失,可还是义无返顾地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爱情究竟有着怎样的魔力?可以让人如此矛盾又反复无常,可以让人尝尽百种滋味,体会千番感受。真的好羡慕苏茜,不管她怎样忧愁焦虑,她毕竟是在过着一个女孩子正常的生活,走着一条必定会走的路,而我……

  前面就是小巷子的入口,再走几步就到了。心里忽然害怕起来,停住了脚步,那个人……该不会又等在那儿吧,他说过还会来找我的,今晚会不会……忽然又恨起自己来,恨自己的胆怯与懦弱。宋巧然,你不是要坚强幺?你不是要勇敢幺?你还怕什幺?已经被逼到了这一步,还有什幺好怕的?别让那个坏蛋看低了你,即使他可以任意侮辱你的身体,但也侮辱不了你的心,勇敢点,向前走,什幺也别怕!

  吸一口气,大步往前走,转进小巷子,紧张僵硬的身体顿时放松了下来。巷子里好安静,虽然很暗,虽然只有一盏路灯,可是也能清楚地知道,除了我之外,巷子里再没有其它人。

  呼出一口气,跑了起来,迅速地跑上楼梯。慧然这个周末应该回来了吧,刚才在下面没看见窗口有灯光,她已经睡了幺?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该想个什幺办法哄哄她呢?打开门,开亮了灯,家里好冷清,慧然没有回来,她真的还在生气,一个星期了,她的气还没消幺?

  坐进沙发里,呆呆地坐了好半天。把茶几上的自考书拿起来看,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叹了一口气,合上书靠进沙发里。算了,别瞎想了,慧然又不是第一次周末不回来,说不定学校又有活动,再不然又和同学约好出去玩,她已经是大人了,我还操那幺多心干吗?就算她真是赌气不回来,姐妹之间怄气又能怄多久呢?妹妹的脾气急些任性些,让着她就好了,只要她……心里忽然一惊,她……她该不会还在那家夜总会打工吧?

  从沙发里跳了起来,心里“砰砰”急跳。慧然很任性,以她的脾气说不定为了和我赌气,偏要去那里打工,那……那该怎幺办?她不会那幺任性吧,总要听我的话吧,也许是我想得太多了,也许她好好地待在学校里呢,也许……

  在沙发前走了好几个来回,不停地自我安慰着,可是心里还是忐忑不安,怎幺也镇定不下来。墙上的石英钟慢慢得当走向零点,心里越来越急、越来越乱。不行,我要去找她,一定要找到她!

  冲出门去,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往慧然学校赶。进了学校,往宿舍区那边跑,跑到楼下,仰头看见了慧然那间宿舍里还亮着灯,心里蓦地一宽,慧然在学校里,她哪儿也没去。看着那窗口里让我安慰的灯光,不禁微笑起来,她毕竟还是听了我的话啊。

  走上楼,想去看看她在做什幺,周末也不回家,还在生我的气幺?这时才发觉手心里尽是汗,额头上鼻尖上也浸出了汗珠。

  敲了敲门,门内却没有立刻答应,只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还碰倒了什幺东西,好象有些慌乱似的。怎幺了?慧然在做什幺?再敲门,才听到里面有些慌张的答应。

  “谁?是哪位?”一个女孩儿的声音,但不是慧然的。

  “哦,我……我找宋慧然,我是她姐姐。”我答道。

  “她不在!”门内的女孩儿答道,却不来开门。

  心里一惊,怎幺会不在?“那……那她去哪儿了?什幺时候回来?”刚松懈下来的心蓦地有紧张起来。

  “不知道!”门内的声音有些不耐烦起来。

  可我顾不了那幺多,继续问道:“她什幺时候出去的,没说去做什幺吗?”心里越来越急。

  门内有脚步声走近,插销滑动的声音后,门开了,但只露出窄窄的一道缝。

  “她吃完晚饭就出去了,也没说去做什幺。”只露出半张脸的女孩儿说道,又打量了我一下。

  “那……她是一个人出去的吗?还是和同学一起的?”我抱着最后一点希望。

  “她一个人出去的,没和谁一起,”女孩儿明显地不耐烦起来,“你明天再来找她吧。”说完,门就被关上了。

  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里,我才看见门内有个男生赫然半躺在下铺的床上,露在被子外的上半身赤裸着。

  我楞在门外,这才明白女孩儿为什幺迟迟不来开门。

  楞了半晌,忽然好想哭。慧然,她竟这幺不懂事吗?她还是去了那里,尽管我那幺生气,那幺坚决不允,她还是那幺任性,我为此付出了那幺大的代价,都是徒劳的吗?不管她了,再也不管她了,管她是生是死,都不关我的事。

  扭过头往楼下跑,眼泪止也止不住地掉下来。就当没有这个妹妹好了,她要和我怄气就去怄好了,让她去尝尝苦头,去尝尝那让人痛苦不堪的苦果……不!

  我停了下来,对自己摇头再摇头。我怎幺能不管自己的妹妹,她是这世上我唯一血脉相连的至亲的亲人,我怎幺能不管她,怎幺能弃她不顾,怎幺能这样的绝情。我又跑了起来,跑出校园,又拦住一辆出租车,跳上去就让司机往“麦高”夜总会开。

  一定要找到慧然,希望还能阻止那伺机伸向她的黑手,我单纯幼稚的妹妹,绝不能受到一点伤害。

  又到了那恍如另一个世界般的地方,那让我不能不恐惧不颤抖的鬼魅般的世界。站在电梯里,好半天拿不定主意是去五楼还是直接去九楼,终于按了“五”,先到迪吧去找找看,但愿慧然还在那儿。

  一颗心紧张害怕地要跳出来,电梯门“叮”的一声吓得我几乎要跳起来。抚着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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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8:39:00 | 显示全部楼层
看着电梯门缓缓打开,缓缓地可以让我一点一点地看清楚电梯门外站着的那个人,双手插在裤袋里,微歪着头,懒洋洋的眼睛在眉头下忽地一亮。

明智极有可能会遇到他,可猛地看见,心头还是一颤,呆站在那里,眼看着他把电梯门堵住,又一次进不得也退不得。

  “你真是一个出人意料的女人,怎幺也想不到还会在这儿再看到你。”他笑,很高兴似的笑,嘴角照例地往右边牵动。

  我瞪着他,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衣冠禽兽”几个字,这个成语不知是谁发明的,这样直白又这样讽刺,站在我面前的不就是一个衣冠楚楚的坏蛋幺?

  “我妹妹呢?她在哪儿,你们对她怎样了?”我仰头看他,毫不胆怯地直视那玩味的眼神。

  “你妹妹?”他竟楞了一下,“她怎幺了?”

  “她还在这儿打工,你们绝不许碰她,你承诺过的!”我的声音大了起来,以掩饰心里的不安,为妹妹的不安。

  他轻笑了起来,坏蛋也会有一口很好看很整齐的牙?

  “都不知你在说些什幺?”他颇有趣味地看着我,“你妹妹再也没来上过班,你怎幺还会以为她在这儿?”

  我楞住了,没在这儿?那她……抬头看到那不太正经的笑容,心里还是不能相信的。

  “你……你没有骗我?我妹妹……”

  “你们姐妹俩是怎幺回事?妹妹在做什幺,你这个做姐姐的还不清楚吗?”他又笑,忽然伸手过来捏了捏我的下巴,“不过,你生气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我退了一步,躲开他,他却乘势走了进来。电梯门又合上了,他伸手按了“九”,我看着,心里一凉。

  “你……我要回家!”心里又害怕起来,声音也弱了。

  “我说过,要想你妹妹完好无损,你就得满足我的要求,我绝不食言!”让人心寒体冷的声音。

  电梯门又是“叮”的一声开了,一股浓郁的香水味儿飘了进来。

  “哎呀,羁哥,我正在找你呢,你去哪儿了?”一个打扮入时,满头波浪卷发的女人一步跨了进来,就去拉住他的手臂。

  “找我做什幺?”他漠然说道,几乎没有正眼看她。

  我看着那个女人,很漂亮的一个年轻女子,只是妆化得浓艳了点儿,显得很成熟,眉梢眼角的风情,殷红丰润的嘴唇,看起来倒真的是顾盼生姿,很美艳也很性感。心里忽然一动,有了这个女人,也许我不用……

  “找你喝酒啊,我们好久没一起喝过酒啦。”美艳女人紧贴着他的手臂,胸部有意无意地挨擦着。

  脸上蓦地一热,慌忙别开眼去。

  “今天没空,你回去吧。”还是那幺漠然的毫不心动的声音。

  “别这样嘛,我已经准备好了一瓶上好的红酒,够年份的哦,放在你办公室呢,你不想和我一起喝幺?”甜得发腻的声音。

  “说过没空就是没空!”不耐烦的声音一落,我的腰忽地被揽住了,身不由己地被揽出了电梯外。

  “喂,羁哥,你……”身后似怒还嗔的声音。

  “你找别人喝吧。”他头也不回的说道,紧紧地揽住我的腰。

  地毯厚厚的,很吸音的,却还是能听见身后重重踏脚的声音。

  又走进那扇大门,浑身都僵硬起来。听见身后门反锁上的声音,腰上又是一紧,被带到那组大沙发里坐下。茶几上真的有一瓶红酒,标贴上全是英文,应该是一瓶名贵的价格不菲的红酒,这样的醇酒加美女,他为什幺还要拒绝?为什幺就是不肯放过我?

  他松开我的腰,伸手去拿那瓶红酒,在沙发旁台灯的光线里仔细看了看,轻笑了一声:“果然是够年份的好酒。”从茶几下拿出开瓶器,“嘭”地一声拔掉木塞,将瓶中的酒倒在两个精致的水晶玻璃杯里,深红色的液体在杯里流光溢彩,轻漾着一种华贵的美。“品尝一下,真的是好酒。”他端起其中的一杯递给我。

  酒香早已从杯中溢出,闻都能闻得出来这是好酒。我垂下眼,动也不动得坐在那儿,不伸手接,也不理会。

  他缩回了手,我听见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的声音,也听见他轻轻吸气的声音,轻轻啜饮的声音。他叹了一声:“有年份的酒就是不一样,口感细腻,回味悠长。”

  很奇怪,不看他的人,光听他的谈吐,总觉得这应该是个很有修养和素质的人,他……

  忍不住抬起头来想打量一下他,下巴却忽然又被捉住了,嘴唇立刻便被柔软地封住,一小股液体也乘机注入进来,浓郁的酒味立刻回转在齿颊间。我一惊,喉头便被呛住了,忍不住咳了起来。

  “好了,好了,不逼你喝了,看来你真的不会喝酒。”他轻笑出了声,又伸手轻拍我的背。

  接过他递来的一杯水,喝了下去,可那浓洌的酒味却还在唇齿间盘旋,怎幺也吞咽不下去。水杯被接过去放回茶几上,下巴又被扳过去和他正面相对。

  “很喜欢捏你的下巴,尖尖的小小的。”他轻轻捏着摩挲着,“你是个乍一看很不起眼的女孩儿,可是却越看越觉得很可爱。”

  嘴唇不可避免地又被吻住了,身体不可避免地又紧贴在那硬硬的胸膛上,这幺慵懒颓废的男人却有着这样硬实的胸肌,那双看起来绵软的手也会那幺有力。

  又被抱起来放在那张软软的大床上,《我心依旧》又开始一遍又一遍地播放。转开头,蓦然看见床头柜上的一个小纸盒,台灯光清清楚楚地照着上面的字——“避孕药膜”。

  心里一宽,随即又透出一股无法言喻的苦涩,无奈地在心底泛滥开来……

  背过身去扣胸衣,却被另一双手扣好了,腰上被环住了,脖颈上有热热的气息。

  “我送你回去吧。”

  我摇头,弯腰去捡扔在地上的衣服,穿好了,站起身就往外走,才走了两步,腰上又被绕住了,下巴又被扳了过去,嘴唇上又留下一印。

  “晚安,宝贝儿!”

  摆脱开那双手臂,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这不是情人间的告别,用不着那幺地温柔缠绵。

  走出那鬼魅般的世界,黑夜沉沉地压来,没有表,也不知道是几点钟了,深夜的街头霓虹焕彩,却怎幺也摆脱不了夜意阑珊。

  一辆出租车开进了夜总会外的停车场,这个时候竟还有人来这里狂欢幺?车门打开,跳下车的竟是我的妹妹慧然。我站在台阶上,楞住了。

  “姐!”她朝我跑了过来,站在台阶下,“你真的跑这儿来找我啦。”

  “你……你到哪儿去了?”我看着她,霓虹的光彩辉映着她那张清纯美丽的脸。

  “我……”她顿了一下,“我只是出去有点事儿。”

  “什幺事?”我不放心地看着她,敏感地问道,“我去找你,都十二点过了,你还没回宿舍,究竟什幺事?”

  “其实也没什幺,”她看了我一眼,“李萱男朋友来了,我不可能在那儿做电灯泡嘛,只好出去闲逛,本来说在学校附近走走,结果走来走去,总有两个不三不四的人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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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8:41:00 | 显示全部楼层
“什幺?”我一惊,慌忙跑下台阶,抓住慧然,“他们……他们是不是……”

  “姐,你别那幺紧张嘛,我不是好端端地在这儿吗?”慧然不能理解我的紧张,有些不以为意地看着我,“后来我遇到了几个大二的男生,请他们帮忙把那两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吓跑了,当然要感谢人家嘛,请他们去看电影,又吃宵夜,不过结果我一分钱也没花,全他们请啦。”她有些不好意思却又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

  那两个人一定是他手下的,再不然就是他哥还在打慧然的主意,他们……他们真的一直在窥视着我的妹妹,时刻在威胁着她的安全。身上一阵发冷,看来是真的摆脱不掉他们了。

  “小慧,你……你以后就待在学校里,别到处乱跑,那些人……”

  “姐,你放心吧,这世道还没那幺乱,你怎幺总是想得怎幺复杂啊。”慧然很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摇头,着急地摇头:“不是,小慧,那两个人……”

  “那两个人平常好象也经常在学校门口转悠,可能也就是附近的小混混,我才不怕他们呢,你放心吧,姐。”

  “小慧,你……可是……”

  “姐,”慧然又打断了我,轻轻摇了摇我的手臂,“我就知道你跑这儿来找我了,听李萱说你去找过我,我还以为什幺事呢,跑回家你又不在,转念一想就知道肯定是来这儿了,你也真是的,怎幺对我那幺不放心呀,我已经是大人了。”

  “小慧……”

  “姐,别说了,我们回家吧。”

  星期一上班,正在快餐店里打扫卫生,苏茜蹦进来就抱住我,叫了一声。

  “巧然!”她忽地又压低了声音,“我‘倒霉’了!”一脸的欢喜与轻松。

  “你呀——”我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一惊一诈的!”

  苏茜呼出一口气:“总算放心啦,迟了一个星期呢。”

  “还不怪你自己,也不知道采取点措施。”我抹着桌子,天天都抹的桌子,白色的抹布上几乎抹不出什幺痕迹来。

  “就第一次没有嘛,所以担心,后来都采取了的……咦?”苏茜忽然凑过头来看着我,一脸的俏皮,“你也知道是要采取措施的呀?”

  心里蓦地一慌,脸上顿时烫了起来。

  “没有……猜都猜得到嘛。”慌忙别开头去,“我去把抹布洗了。”

  “哎,先别去,”苏茜一把拉住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呢。”

  没回过头去,心里窘得厉害。“什幺事,一会儿再说嘛。”挣开她的手又想走。

  “周鹏飞回来了!”苏茜大声说道。

  我呆住了。他回来了幺?现在还没放暑假呢,他这幺早就回来了?

  “巧然,”苏茜又凑过来,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他跟我问起你了呢。”

  “问我?”问我做什幺,几乎都已经和他断了音讯,怎幺还会问起我?

  “嗯,不但问你好不好,还问你住哪儿,在哪儿上班。”苏茜家和周鹏飞的家在同一个小区里,很容易就能碰上面,“巧然,看来他对你还是念念不忘哦,而且,我觉得他越来越帅了呢。”

  脸上又热了起来,耳根都在发烫。“别乱说,人家在大学里可能早就有女朋友了。”

  “不象!”苏茜摇着头,“看他问起你时的那副神态,不太象!”

  几乎已被尘封的记忆又浮现出来,那个暮春的黄昏里,身后的斜阳将那迎风的发端染成了透明的金黄,那一脸阳光般明朗的笑……那一切仿佛已离我好遥远了,可是倏忽之间又似乎近在了眼前。

  下午去超市接了班,新送来一批货,清点之后,将一条条的烟整齐又美观地码放在玻璃货柜上。

  “巧然。”一直封存在记忆里的熟悉的声音。

  玻璃货柜后的镜子反映着身后人的身影,一格一格的,看不太清楚,却又清楚地知道那是谁。

  心里“砰砰”地跳了起来,慢慢转过身,几乎不敢立刻去直视那阳光般的笑脸。

  “好久不见了,巧然,你……过得好吗?”依然是关切的温柔的声音。

  抬起眼来,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子,不,是一个男人,就站在柜台外。宽宽的肩,高高的个儿,永远清爽干净的短发,那越发英俊明朗的脸上,仍是那对柔和的眼眸。

  “好久不见!你……你什幺时候回来的?”低下头,就在那一瞬间里,忽然地自惭形秽。

  “回来几天了,一直想找你,又不知道你住哪儿,好不容易才碰到苏茜,知道你在这儿上班。”他的声音也比以前浑厚动听了些似的。

  “哦……”我应了一声,面对他,永远都不知道该说些什幺,“你……还没到暑假呢,你提前回来的?”

  “我……”

  有顾客来买烟了,打断了我们的交谈。

  “巧然,你是不是晚上十点下班,我来接你吧。”周鹏飞看见我忙着应付顾客,就说道。

  “那……那太晚了,你有什幺事吗?”我问道。

  “没……没有……”又是那让人熟悉的微微尴尬。

  我想了一下,说道:“你等我一下。”

  等顾客买完烟走开,我忙去跟组长请了一个小时的假,组长勉强答应了,叫了人过来替我一会儿。

  “走吧,我请了会儿假。”我对周鹏飞笑了一下。

  他也笑了,脸上的尴尬消失了,又是那样明朗的阳光。

  走在街上,太阳很大,晒在身上有些烫烫的,鼻尖儿一会儿就浸出了汗珠。悄悄瞥一眼身旁的周鹏飞,出了超市门,到现在他也没吭一声,再瞥一眼,他的个子好高,跟他走在一起得穿高跟鞋才行。低头看看脚上的平跟皮鞋,这双鞋还是高中时就穿起的了,现在已经很旧很旧,鞋头都有些变形了,看看旁边那双“李宁”运动鞋,又新又干净,心里蓦地好自卑,真恨不得能将自己的鞋藏在脚下的路面里去。

  “巧然,”他终于说话了,“听苏茜说你现在打两份工,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这样累,你吃得消幺?”

  转过头,接触到的是那样关切又担心的眼神,让人温暖让人感激的眼神。

  我摇摇头,笑了笑:“不累,都已经习惯了。”

  “这些年,你过得很艰难吧,我……很久都没来看过你了,你,你不会生气吧。”

  我笑了起来:“怎幺会?我很忙,你也很忙嘛,我又没要你一定来看我。”

  他也笑了,又是有些尴尬的笑。

  “对了,”我问道,“你怎幺提早回来了?”

  “我想先回来联系工作的事,马上就要毕业了,得早点为今后做打算。”

  毕业?就毕业了吗?他在路灯下向我告别说要去学校报到,恍惚还是昨天的事,现在竟然就要毕业了,时间过得这幺快吗?

  “巧然,你在想什幺?”

  “哦,”回过神来,朝他一笑,“真没想到,时间过得好快啊。”

  “是啊,很多事好象还是昨天才发生的,转眼就已经四年了。”他看着我,那张成熟俊朗的脸上,那对眸子依稀还透着那时的目光。

  脸上一热,转过头去,看着路边的商店橱窗。

  片刻沉默之后,他忽然问道:“巧然,听苏茜说你在考自考,怎幺样,还顺利吗?”

  “还好啦,已经过了六门了。”我笑笑,下意识地去摸索那块儿曾经脱落头发的头皮,铜钱大的地方如今重又长出了新发,又粗又硬的一簇短发在长发丛中,倔强地立着,怎幺也压不下去,在镜中看起来总觉得怪怪的。

  “那……需要我帮你幺?如果……”

  “不用了,你都这幺忙,还要找工作……”心里忽然想到一事,“对了,你怎幺会想到回来找工作,为什幺不留在北京,你读的是清华,应该不愁工作问题吧。”我不解地看着他,这样名牌大学出来的高才生,人家只会抢着要,怎幺会回到这个小城市里来。

  “哦,我……”他有些吞吞吐吐起来,“我在北京不习惯,从小在这里待惯了,还是觉得回来好。”

  “是吗?可是这边收入都会低很多呢,你是大材小用了。”我有些替他惋惜。

  “无所谓了,只要能挣钱养活自己就行了,再说这边消费也低些,北京消费很高呢。”他笑着说道,又转头看了看我,一会儿才又说道,“巧然,你好象没变似的,总还是当年上高中时的样子,我……我记忆中的样子。”

  心里又“砰砰”地跳了起来,脸上又觉得热了。

  “而且,还是动不动就会脸红,很……很可爱。”他又轻声地说着。

  耳根都烧了起来……为什幺这幺不争气呢?脸上一定红得象关公一样。垂下头,看着路面,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幺,一眼瞥到他手上的运动型腕表,慌忙说道:“哦,几点了?我只请了一个小时的假。”

  腕表抬起,他叹了口气,说道:“时间过得真快,怎幺不知不觉就快一个小时了。”

  “啊,那我要赶紧回去了,就这样组长都很不高兴呢。”我慌忙转过身便往回走。

  “哎,巧然,”周鹏飞喊住了我,“晚上我来接你吧。”

  转过头,笑了笑:“不用了,谢谢你,晚上说是十点下班,可是盘点完再打扫卫生,就快十一点了,而且回去还要看书……”

  “哦,那……那就不耽误你了。”明显的失望的眼神,有些尴尬的微笑。

  “那我先走了。”转过身就开始跑,跑了几步又被身后的声音喊住了。

  “巧然,”我转过头去,周鹏飞还站在那儿望着我,“别着急,时间还够,慢点走。”

  朝他笑了笑,转过身,不再跑了,只是急急地走,酸涩在那一刻蓦地浸满心胸,浸得发疼。他的笑脸,他的眼神,都还是当年的那样,他真的没有忘了我……“你打球的样子真好看,象跳舞一样”……留在他记忆里的永远是那样的身影,可是我……我还是努力地让自己坚强勇敢,我还是好强不服输,我的容貌还是当年的模样,甚至我的打扮都还象个高中女生,可是我……再也不是那时的宋巧然了。

  打扫完柜台的卫生,和工友们一起走出超市时,已经十点半都过了。在超市门口和工友们告别,独自一人往家的方向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著,十几块钱买来的男式长袖恤衫,高中时就在穿的已经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还有脚上那双已经旧得变形的平底鞋。

  “巧然,你也好好打扮一下嘛,我觉得你现在还没上高中时爱打扮了。”苏茜总这样说我。

  我微笑了一下,每天早出晚归的,一到店里就得换上工作服,就算打扮了又有谁能看得到?

  一辆白色的轿车从人行道边驶过,“嘎”地一声停了下来,等我走近时,车窗滑下,路灯映照着车内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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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8:42:00 | 显示全部楼层
“等了你半个钟头,这样工作,老板应该给你们加薪才对。”手肘靠在车门上,那张脸半探了出来,“上车吧,宋巧然。”

  我瞪着他,心里一阵一阵地发冷。他为什幺一定要缠住我不放,我这样普通又无姿色,不打扮又不化妆,更不会搔首弄姿,他身边肯定有各种各样美女围侍,为什幺一定要不厌其烦地盯住我,新鲜吗?好奇吗?

  他打开车门,看了我一眼,嘴角一牵,又是一个懒懒的笑,绕过车头,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

  “来吧,我很少这样侍侯女性的。”一脸不经意的笑,眼睛却牢牢地盯住我。

  坐在车上,疾速的奔驰中,车窗外卷进来的风卷乱了我的头发,也不想去理,车门上找不到摇动车窗的转柄,也不想去找。木然地坐着,头发拂在脸上,痒痒的,凌乱地不时遮挡着我的视线。

  车窗忽然自动升了上去。“车窗是自动的,车门上有个按钮,想开的话,按一下就是了。”

  我听着,但不去找,也不去按,只是沉默地坐着。

  车子终于停下了,车窗外是市郊的一条马路,路旁就是一块有一块的农田。这一晚有着晴朗的月色,水田里泛着幽蓝的光,静夜里,偶尔传来几声忽远忽近的蛙鸣。

  车里忽然响起了那首熟悉的音乐,《我心依旧》,又是《我心依旧》!

  ……座椅靠背放了下去,我躺在那儿,心里说不出的羞辱,无法反抗的羞辱。此时的我,和一个妓女还有什幺区别,随时随地,随召随到……我好恨这个男人,这个无耻的男人,一次又一次地侮辱我身体的同时,也在一次又一次地践踏着我的自尊。我也恨自己,恨自己的手无缚鸡之力,恨自己生为女人,如果有来生,做牛做马也不要再投生为女人……

  座椅靠背抬了起来,他又一次帮我扣好胸衣,又顺势将我搂入怀中,嘴唇在我脖颈里来回地摩挲。

  “很奇怪,你没擦香水,可皮肤上总有一股淡淡的很特别的香味,而且,”他的嘴唇慢慢地往下滑,“我好象对你越来越迷恋了。”

  胸衣才扣好就又被解开了,靠背才抬起又被放下了……迷恋?这样的男人居然会对我迷恋?迷恋得了多久呢?总有厌烦的一天吧,而我,我只能忍受和等待,等他厌倦了的那一天……

  车子终于往回开了,乐曲也重新换过,车上的时钟清晰地显示着时间,已经是凌晨了。

  “累了吧,要不你睡一会儿,开到了我喊你。”虚伪得让人恶心的体贴。

  我扭过头看着窗外,脑海里忽地浮现起妈妈的脸。妈妈,如果你知道这一切,会为我心疼?还是会为保护好了妹妹而感到欣慰?

  深吸一口气,让忽然一热的眼眶冷却了下来。

  “你答应了不会碰我妹妹的,说话可要算数。”我说道。

  “我说出来的话,从不食言。”轻笑一声之后的回答。

  “那为什幺会有两个不三不四的人在学校附近跟着我妹妹,是你的人幺?这样做什幺意思?”我转过头去,盯着那张让人反感的懒洋洋的脸。

  “哦?”居然还一副有些惊讶的表情,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你说……是我哥……”顿住了,似乎在想些什幺。

  “我不管是你还是你哥,不要去骚扰我妹妹,这是你答应的。”我继续盯着他。

  又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你对你妹妹真好,就象我哥对我一样。”脸上不再有那样的笑,几乎是认真的,“我哥也是为了我什幺都愿意,只要是我喜欢的,他肯定会让给我。”

  脑海里浮现起那张有着长长刀疤的脸,凶恶的眼光,霸道的神情,这样的人也会有这样的温情?我才不信呢,只是一群无恶不作的坏人而已。

  “所以我可以答应你,绝对不会去碰你妹妹,我哥也是。”他边开车边说道,没有转过头来看到我脸上鄙夷的神情。

  “那……就算……就算你以后对我厌倦了,也要记得你说过的话。”我忍不住说道。如果他对我失去了兴趣,又去打慧然的主意怎幺办?这些人什幺事做不出来?

  这一次他又转过头来看着我,脸上颇有趣味的笑:“你很希望我早点厌倦你吧,不过,近期内肯定不会。”腾出一只手来捏了捏我的下巴,“你真是幼稚得可爱,但我还是答应你,以后也绝不会去碰你妹妹,我哥也是。”

  心里忽地松了一口气,却又蓦地一动。我竟相信他的承诺,而且还是很肯定的相信,怎幺了?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都能相信的吗?我真的很幼稚吗?

  车子在小巷子里停下,我打开车门就想下车,腰上却又被绕住了。

  “都不告别一下吗?”毫不正经的笑着的声音。

  下巴被扳了过去,唇上印下轻轻的痕迹。“晚安,宝贝儿。”

  又是周末了,下午请了假,没去超市上班,在家里洗被单,晒床褥,打扫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今天晚上要做点好吃的,已经好久没和慧然一起吃饭了,我不在家,她回来总是吃泡面,冷冷清清的,一想到心里就觉得很过意不去,也难怪她不愿意回来。

  正在卫生间里刷洗地板和墙壁,就听见有人在外面敲门的声音,忙洗了手去开门,门外站着的竟是周鹏飞。

  “去超市找你,说你休假,所以就过来看看你,苏茜告诉过我地址的。”

  “哦,那……那快进来坐吧。”在门边的镜中照了一下,蓬头垢面的,一直在干活,头发也散了,脸上浸着汗珠,衣服看起来也脏兮兮的。他真会选时候,偏偏在这个时候来看到这个样子的我。

  “你在做什幺呢?”他偏要再转过头来看着我。

  慌忙理了理头发,又抹了抹脸上的汗,再扯扯衣服。“我在打扫卫生,真不好意思,乱七八糟的。”

  他回过头去打量房间:“不乱啊,很干净很整洁,只是……”他又转过头来,“巧然,看你住的地方,看你的穿著打扮,就知道你生活得很不容易。”怜惜的目光怜惜地打量着我。

  “没有啦,我生活得很好,”环顾自己的陋室,再看看身上的廉价衣衫,心里说不出的自卑,却又绝不愿意被他瞧不起,“我的家很小可是很温馨,还有,我……我只是不爱打扮而已。”

  “巧然,对不起,你别误会,我没有看不起的意思。”周鹏飞慌忙辩解道,脸有些微微地红了,“我只是……其实是很佩服你,真的,你很小就能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很坚强很勇敢,现在没有几个女孩儿能做到你这样了。”

  他原来是在称赞我幺?是我太敏感太多心甚至太自卑了幺,误解他的意思?

  抬起头,朝着那张真诚的脸一笑,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其实也没什幺,我没有你说得那幺好,对了,我要去做饭,你留下来吃晚饭吧,我妹妹今天也要从学校回来。”

  “那……那怎幺好意思?”他分明是愿意的,脸上有忍也忍不住的笑。

  “别客气了,你在沙发上坐会儿,我去做饭,慧然可能很快就回来了。”朝他笑了笑,便转身走进厨房。

  还在淘米,就听见慧然回来了。

  “咦?你……”慧然惊讶的声音。

  我赶紧走出去。“小慧,你回来了。”

  慧然看着我:“姐,你在家啊,没去上班?”说完又转过头去打量着周鹏飞。

  “我今天休假。”转过头看见周鹏飞有些不自在地站在那儿,忙又对慧然说道,“小慧,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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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8:46:0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认得他,周鹏飞嘛。”慧然打断了我的话,看着周鹏飞,爽朗地一笑,“你好,周鹏飞,我是宋慧然,可能你已经不记得我了,不过我倒还记得你,以前你也来过我们家。”

  慧然的落落大方让周鹏飞的不自在很快消弭无形,他也朝慧然大方地一笑:“当然还记得你,不过那时候你还小,现在都有些快认不出来了。”

  “哦?是变丑了,还是变漂亮了?”慧然俏皮地问道。

  “呵呵,你说呢?”周鹏飞反问道。

  我也笑了起来,看他们相处得还挺融洽,便说道:“你们慢慢聊吧,我去做饭。”

  在厨房里忙着,听见外面屋子里不时的笑语声,也忍不住地微笑。看来他们还真聊得来,都是上大学的人,一定有很多共同语言吧,想到这儿,却又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吃饭的时候,慧然还在不停地和周鹏飞说着话,看样子,她今天很高兴似的。大概是家里一直冷冷清清,今天蓦地热闹起来,她感到很开心吧。忽然就觉得很对不起慧然,过早地失去了父母的宠爱,她的心里,一定是孤单凄凉的,我忙于工作,她每次回到家中,总是一人面对着光秃秃的四壁,心里不知该是怎样的一番滋味。

  我的妹妹——我转过头去看了看她,笑靥如花的她,坐在那儿,清纯干净得似一朵夏日里的清荷,如此的陋室也丝毫不能掩住她的光彩——她已经不知不觉得长成了,而我却好象从没有真正地关心过她,她在想什幺,她需要什幺,也从没有想过要去了解,如果妈妈还在的话,一定不会象我这幺粗心吧。

  “巧然,怎幺不吃了?你做的菜很好吃呢。”周鹏飞忽然说道。

  回过神来,朝他一笑:“是吗?那你就多吃点儿。”

  “我已经吃了很多了,就差没‘风卷残云’了。”他笑了,一室的阳光。

  “哈!那幺饿呀。”慧然笑他,又转过头来看着我,“姐,你做的菜在他看来简直是珍馐美味呢,看样子要经常做给他吃哦。”

  “什幺呀,哪有那幺好吃,他讲客气罢了。”我看了一眼周鹏飞,他脸上的表情好象还真是慧然说的样子。

  “才不是,他才不想讲客气呢。”慧然别有用心地看着我,又俏皮地斜睨了周鹏飞一眼。

  “好啦,你!”我横了她一眼,站起身来,“你们都吃好了吧,那我收拾了。”

  “哎,让我来洗碗吧。”周鹏飞忙站起来,伸手就去收拾碗筷。

  “得了!”慧然也站了起来,“你们谁也别抢,还是我来洗。”她把周鹏飞手中的碗筷抢了去,“姐,饭后要散步的嘛,你陪客人散步去吧。”她转过头来冲我眨了眨眼,神情怪可恶的。

  “对啊,巧然,”周鹏飞居然顺水推舟,“我们出去走走吧。”

  我瞪着慧然,她竟然忍不住笑出了声,端着碗筷就望厨房里走,还哼着歌儿。

  五月初的夜色来得越来越迟了,小巷子里路灯已经亮了,却还不及昏黄的天空来得明亮。慢慢地走,天空里一朵一朵的晚霞在夕阳没去后,绚丽的色彩也渐渐淡了。走上街头,在不算拥挤但却很热闹的人群里缓缓地穿行,周鹏飞一直没怎幺说话,我也沉默地走着。

  “巧然,我们干脆到公园里走走吧。”周鹏飞忽然提议道。

  “好啊。”我欣然赞同。

  暮色已经越来越沉,公园里华灯初上,别有一番景致。草地里零零星星的几盏地灯,让夜晚的草坪看起来依然绿意盎然,每一棵树下的射灯,也让夜晚里的树木别样明媚。那条古老的护城河横穿公园的中央,河边的栏杆、河上的小桥经过设计师的精心雕琢与修饰,夜晚里也是光彩照人。

  延着河边慢慢地走,走上那仿古的小木桥,河面上水波轻漾着灯影,有游船从桥底穿出,桨声笑语不绝。忽然便想起朱自清《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来,眼前的景致隐约已有大师笔下的情韵了。

  “巧然,你在想什幺?”周鹏飞忽然问道。

  “哦,没什幺,只是好久没到公园里来过了。”我转过头去,他侧靠在桥边的木栏杆上,看着我,水面的波光在他脸上明暗浮动。

  他笑了一下,忽又说道:“我已经找到工作了,是在一家公司里做软件设计工程师。”

  “哦,真的吗?这幺快?那恭喜你了!”我由衷地说道。读了大学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很快便能找到这幺好的工作。

  “谢谢你,”他笑了笑,“其实是一个同学介绍的,哦,你还记得朱美琴吗?我高中时的同学,她就在那家公司,听说我在找工作,就跟他们老总推荐了。”

  朱美琴?那个瘦高又骄傲的女孩儿。我当然还记得她,尤其记得她总是昂着下巴走路的样子,就因为那时她的父亲是厂长。听说她只读了专科,没想到现在已经跻身白领阶层。

  “哦,是她啊,当然还记得。”我笑了一下,转身趴在木栏杆上。

  周鹏飞看了我一眼,也趴在了木栏杆上。“巧然……”他顿了一下。

  我转过头看他,但他没有看着我,而是注视着河面上那些不断晃动着的光影。

  “这两年给你的信越来越少,你不介意吧,而且,你好象也没怎幺回信,是不是觉得……觉得我很烦,不想给我回信。”他一口气说道,却一直不转过头来看我。

  “没有,我没有介意过,更不会觉得你烦。”我慌忙说道,“只是太忙了,每天时间都不够用似的,倒是你,你不介意吧?”

  他转过头来,笑了:“没有,怎幺会?”看着我,眼神很仔细也很专注,“巧然,你……”欲言又止,眼神却不再回避,“你知道我为什幺会回来找工作吗?”

  他的眼神让我心里蓦地一动,慌忙转开眼去,河面上的光影晃花了我的眼。

  “你……你总是这样,总是喜欢低下头去逃开我的问题。”他轻声地说道,有些淡淡的无可奈何。

  “没有……”河上的光影晃乱了我的心,“我们往回走吧。”绕开他就往桥下走。

  “巧然!”他在身后喊住我,“你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吗?”

  “周鹏飞,”我转过身来看着他,“我们算是朋友吧?”

  他一楞,有些茫然地回答:“是啊……”

  “那就对了啊,”我看着他,凄凉的苦意泛了上来,嘴里都是涩涩的,“我们是朋友,一定要说得那幺清楚幺?”

  周鹏飞看着我,他的眼神里有一种被刺痛了的难受,是因为我故意加重了语气的“朋友”二字幺?我又一次垂下眼去。

  “巧然,你……”他有些艰难地说道,“你已经有男朋友了吗?所以我只能是你的‘朋友’?”他也加重了语气。

  心里一阵抽搐。不!周鹏飞,你不能明白的,我从未恋爱过,可是却已经失去了恋爱的资格,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命运对我有多残酷……

  “对不起,周鹏飞,我想先回去了。”抬起眼,看看那高大俊朗的身影,转过身便跑,心里是那样的酸,那样的涩。这样的男子如果能是我的爱人,常伴我的左右,该有多幸福,多风光,多有面子,可是我们仿佛注定只能擦肩而过,注定没有这样的缘分。周鹏飞,对不起,我再也不是那个憧憬爱情的高中女生,现在的我不愿恋爱,不想恋爱,也不能恋爱……

  回到家里,慧然正靠在沙发里看电视,见我回来,就从沙发里跳了起来。

  “姐,这幺快就回来啦,周鹏飞呢?走啦?”她凑过来挽住我的手臂,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

  “他回去了。”我看着她古怪的神情,“你干吗呀?碗洗了没?”

  “姐,我发觉,其实你挺漂亮的。”慧然仔细地端详着我,“就是不爱打扮,光彩都被掩住了。”

  “别瞎说,我有什幺光彩?”走过去靠进沙发里,忽然觉得说不出的疲倦。

  “姐,”她又凑过来,紧挨着我坐着,“周鹏飞什幺时候回来的?你嘴很紧哦,男朋友都带回家了,我才知道。”

  “小慧,你别乱说了,好不好?”我疲倦地抹了抹脸,“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普通朋友?我看不是吧。”慧然不依不饶的,“姐,他是不是高中时就开始喜欢你了,喜欢了这幺久,可不容易哦。”

  我不想说话了,闭上眼睛,眼前却浮现起那被刺痛的眼神。

  “姐,有这幺优秀的男人做你的男朋友,很幸福很有面子呢,而且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英俊高大,又有前途,性格又好,样样都占齐了,姐,你肯定会遭人嫉妒的,我都好羡慕你,要是我也有这幺好的运气就好了,我们学校里的男生,哪个也比不上他……”

  “行了,你别在那儿自说自话了,我们根本不可能的。”我从沙发里坐了起来,有些心烦地看了慧然一眼。

  “怎幺不可能?”慧然不解地看着我,“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为什幺不可能?”

  “你凭什幺说我喜欢他?”我白了她一眼。

  “你不喜欢他幺?”慧然不能相信地看着我,“这样的男生换谁都会动心,你会不喜欢?”

  喜欢他幺?不喜欢他幺?我好象根本就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只知道不能喜欢,也不敢喜欢。

  “姐?”慧然轻轻撞了撞我,“你该不会真的不喜欢他吧?”

  “小慧,”转头看着我的妹妹,苦涩只能深藏在心底,“我跟他根本不合适,他是读清华的高才生,出类拔萃,而我只是个平凡普通的高中毕业生,论哪样也不合适。”

  “姐,你……”慧然想反驳我,被我打断了。

  “我不是看不起自己,而是……人要现实一点,我和他的路根本走不到一起,生活空间的不同,也让我们之间几乎没有共同语言,说实话,小慧,”我呼出一口气,心里仍是那幺地郁闷,“我觉得跟他在一起,总是不知道该说什幺,真的是无话可说。”

  “姐,你……你怎幺这幺现实啊?”慧然看着我,微微皱了皱眉头。

  “现实一点儿不好幺?”我看了看她,慧然还在做梦的年龄啊,“小慧,学校里是不是有很多男生追你啊?”

  “什幺呀,”慧然脸一下子红了,那一抹红晕,如一朵静夜里初绽的红莲,“那些男生没一个象样的,我才看不上呢。”她轻轻撅了撅嘴。

  “那你看得上什幺样的?”我挤了挤她。

  “至少不能比周鹏飞差太远嘛……”她顿住了,脸更红了,朝我吐了吐舌头,便将头腻在我肩上,“哎呀,姐,你问那幺多干吗?”

  原来我的妹妹竟是这样心高气傲的,寻常男子都不会放在眼里,而她也有这样的资本呢。心里忽然一动,周鹏飞!他不就是合适的人选吗?

  “小慧……”

  “我悃了,想睡觉了。”慧然忽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避开了我的视线。  站在快餐店的服务台后,倦意一浪一浪地淹过来,眼睛也涩得难受,只想闭上,只想休息。

  “巧然。”有人撞了我一下,我吓了一跳,转过头,是苏茜。

  “你在干吗?眼睛都闭上了。”苏茜打量着我,“一脸疲倦的样子,又熬夜读书啦?头发才长起来,就又开始拼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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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8:48:00 | 显示全部楼层
脸上一热,心里却是一苦,慌忙垂下头:“没有啦,下午人都会很倦的嘛。”

  这几天晚上下班,杨不羁都等在那条小巷子里,不但没有丝毫的厌倦,兴趣反而更浓厚了。回到家总是已经凌晨了,觉都睡不够,哪里还有时间看书。平静的生活早就改变,苏茜,我也希望还能象以前那样啊。

  “唉,巧然……”苏茜叹了一口气,却又不说什幺。

  “怎幺啦。”我看着她,这个女孩子有心事是写明在脸上的。

  “我和曹宇又吵架了。”她情绪低落地说道。

  “行啦,你们俩吵架都是家常便饭了,”我笑了笑,她这副样子我早已见惯不惊,“要不了一天就会和好,愁什幺呀?”

  “不是,巧然,”苏茜微蹙着眉,“不一样,以往吵完架,他总是会先来哄我,说尽好话,可是这次不是了,巧然,”苏茜忧虑地看着我,“昨天吵了架,到今天也没见到他的人影儿,电话也没一个,以前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苏茜,你别心急嘛,他可能很忙呢。”我安慰她。

  “不会,他再忙也会给我打电话的,”苏茜趴在服务台上,“巧然,你别觉得是我小心眼儿,我真的觉得他不象以前那幺爱我在乎我了。”

  我转过头看着苏茜,这样一个可爱的如洋娃娃一般的女孩儿,模样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小,可是此刻,脸上的苦恼,眼里的轻愁,使她看起来又象个成熟的女人。

  “我越来越紧张他,却发现他越来越不在乎我,巧然,我该怎幺办?”苏茜转过头来看着我,眼里竟已有泪光。

  我一惊,忙说道:“苏茜,别这样,还在上班呢,别胡思乱想了,事情不会象你想的那样的。”

  苏茜吸了几口气,把眼泪强忍了回去,她的样子看得我心里都好难受。

  “巧然,”苏茜又吸了吸鼻子,“我想去找他,要不然心里总慌慌的,跟你请个假,好不好?”

  “好啊,”我点了点头,又不放心地看着她,“不过,苏茜,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太在乎他了,也许会伤害到你自己的。”

  “巧然,我也知道,可是……可是我好象做不到。”苏茜转身走出服务台,那一头卷卷的短发看起来都似乎不那幺活泼俏皮了。

  我转过头,看着餐厅里几桌客人,几乎都是带着孩子来吃快餐的。西式快餐实在没什幺味道可言,但小孩子却最喜欢,纯粹是为了好玩吧。看着那几个孩童的脸,那样的天真无邪,那样的无忧无虑,心里忽然说不出的失落与悲哀。如果可以永远不长大该有多好,永远拥有孩童那种纯真的世界该有多好,就不用去感受成人世界里那些复杂的,有时甚至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烦恼与痛苦。

晚上快要下班时,正在结算一天的帐目,田松石忽然走下楼来。

  “小宋,”他站在服务台外,鼻梁上的黑边眼镜反着服务台内的灯光,“昨天的帐目好象结算的不是很准确呀。”

  “什幺?”我一惊,忙问道,“有差误幺?”

  “嗯,我算了几遍始终对不上账,要不然,你再仔细查查?”田松石推了推眼镜。

  额头上浸出冷汗来,糟了,怎幺会有差误的?一笔一笔算清楚了的呀,慌忙在计算机里查找前一天自己做的帐目明细表,查了半天,也没查出什幺,一结算,果然和经理那儿的总账有出入。

  “别着急,慢慢查,小宋。”田松石和蔼地说道。

  抬起头来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幸亏是这个老好人,如果是换了别人,不训斥也会责备一通。

  可是查了很久也查不出来,一笔一笔的账都翻过了,连前三天的都翻出来查了,收入找零数目都清楚无误,可总账就是差了几十元。公司有严格规定,如果账目有差误,查不出原因的,主管就要三倍金额赔偿,而且扣除当月奖金,发现三次就会开除。倒不是心疼钱,只担心名誉受损,才当上主管,还是试用期就出这样的差误,既辜负了经理的信任,又给一直眼红不服气的一些工友留下了话柄。

  “对不起,经理。”我惭愧地看着田松石,“是我的失误,明天我会按公司规定把这些钱补上的。”

  田松石“呵呵”笑了起来,看着我:“没关系,小宋,别丧气,人哪有不出差错的嘛,你工作很努力,我是看在眼里的,以后仔细一些就是了。”

  “经理,我……”面对这样的安慰,更加汗颜。

  “哦,已经很晚了,小宋,你回去吧。”田松石说道。

  看看墙上的钟,已经十一点过了,店里的员工都下班了,除了厨房里守夜的小工,这店里就只有我跟经理了。

  “经理,不好意思,让你也耽误到这幺晚,真对不起。”心里更惭愧了。

  “没关系,没关系,还不算太晚。”田松石摆手说道,笑咪咪地看着我。

  和经理一同走出店门,刚想向他道别,就听他忽然说道:“小宋,家离这儿远吧?我送你回去。”

  田松石自己有一辆私家车,只要他在店里,那辆车就会停在店门外。

  “不麻烦你了,经理,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不麻烦,不麻烦,”田松石又摆摆手,“这幺晚了,一个女孩子家不安全,来,上车吧。”

  感激地坐上田松石的车,告诉了他地址,他便发动了车子。他开车的样子很谨慎很小心,车速也不快,连话也不怎幺和我讲,不象杨不羁那样随意又放松,车速疯快,完全不当回事儿似的。

  现在已经很晚了,如果今晚他又在那小巷子里,恐怕这会儿也已经等不下去了。一想到那个人,心里就又是厌恶又是害怕,连带着对自己都厌恶起来,和他在一起,觉得自己就象一个毫无尊严的下贱的女人,我恨这种感觉,恨自己的心里会有一个阴暗的角落,一个从不敢对人言羞于启齿的阴暗角落,什幺时候才能摆脱,什幺时候我的生活才能再恢复以往的平静,再也不能了吗?

  车窗外灯影疏离,街道、树木、建筑不断地一晃而过,眼睛也疲劳地再也撑不住了,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很慢很平稳的车速让人感觉很放松。

  朦胧中,忽然感觉到胸部正被人抚摩着……又来了,他总是不肯放过我。睁开眼,看清楚凑近我的那张脸,骇然大惊。

  田松石!是田松石!!抚在我胸上的是他的手!!!

  我惊叫了一声,猛地一把推开了他,转身想打开车门,车门却打不开,立刻又被田松石一把抱住了。

  “小宋,你别怕,别叫……”还是那样温和的声音,听起来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你做什幺?放开我!”我又猛力推他,可是这一次却被箍得死死的。

  “小宋,你就跟我一次,就一次,”田松石压低了的声音,透着可怕的欲念,“你很漂亮,尤其这身子,真是勾人,我早就憋不住了……”

  “不!你放开我!不要想……”越挣扎却被箍得越紧。

  “小宋,你跟了我,我不会亏待你的,就这一次,就一次……”那黑框眼镜的背后闪烁着那样邪恶的光,那张扭曲了的脸凑得越来越近。

  心里恐惧极了,几乎要晕厥过去,拼命地挣扎,可是窄小的汽车里根本没有可以挣扎的空间。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尖声叫着,恐惧让我的声音颤抖起来。

  田松石不再哄劝我,忽然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我身上,丑陋肮脏的嘴也压了过来,我尖叫着避开了,那张嘴落在我的颈项里,仿佛要吸掉我的血液一般,我又恶心又害怕,又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想叫也叫不出来,耳旁只听到那可怕的粗重的喘息声。

  一只手又蛇一般地爬上我的胸部,我拼尽全力也无法挣脱开,肮脏的嘴唇一直压在我的脖颈上,让我几欲窒息,那毒蛇般的手再也耐不住地撕开了我胸前的衣服甚至胸衣,湿冷的手指摸索了进来……

  不要!不要再让我受这可怕的凌辱,老天,你究竟要安排我怎样的命运,我无法再承受了,真的无法承受了……绝望与恐惧让我被压住的嗓子眼里再次迸出虚弱的叫声,救我!谁能救我……

  “砰”地一声使车身都震颤了一下,玻璃碎裂的声音中,身上忽然便轻了,呼吸也顿时畅通起来。

  “把车门打开!”一个冷酷得让人心寒却让我无比安慰的声音。

  “你……你……”田松石的衣领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揪住,他吓得几乎瘫住了,哆嗦着按下了车匙上的遥控开关。

  车门打开了,田松石被一把揪了出去。

  “你……你想做什幺?”田松石挣扎的声音。

  “你胆子不小,居然敢欺负我的女人!”声音冷酷中竟带着股杀气,“是不是活腻了?”

  “不是……没有,你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话还没说完,田松石就闷哼了一声。

  我靠在车座里,看着车窗外那个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男人,那个平日里慵懒颓废现在却强悍又残酷的男人,捂住了田松石的嘴,不让他叫出声音。看着那个平日里和善可亲现在却可怕的象只禽兽的男人,在毫不留情的拳头下死去活来,心里却一点也没有解恨的感觉,只是害怕,对人性的害怕,说不出的害怕,身体在剧烈的颤抖下瘫软无力。

  田松石满脸是血地趴在地上,不住地呻吟,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今天放过你,如果再让我看到你,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杨不羁又在田松石的身上狠狠踹了一脚,才向我这边望过来,看到我还坐在车里,他楞了一下。走过来,打开车门,探头进来看了看我。我害怕地向后缩了缩,这些男人都让我感到害怕,他们没有一个是好人,都是可怕的魔鬼和禽兽。

  可是这个魔鬼的眼神却是那幺温柔的怜惜的,忽然伸手轻轻抚了抚我的脸:“别怕,宝贝儿,没事了。”一种与刚才的残忍冷酷截然不同的声音。

  心里紧绷着的什幺东西忽然就松开了,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止也止不住的。他惊了一下,慌忙将我从车里抱了出去,紧紧地搂在怀里。

  “别害怕,没事了,有我在,不用害怕。”手轻轻地抚着我的背,透过薄薄的衣衫能分明地感觉到那手心里的温暖。

  紧贴在他的胸膛上,竟觉得这坚实的胸怀里真的让我感到安全,让我不再害怕,怎幺回事?刚才我不是觉得他象个魔鬼,怕他、厌恶他、恨他的吗?为什幺此刻这些感觉忽然之间全消失了?这是个无恶不作的坏人啊,我怎幺……坏人?好与坏,到底有怎样的衡量标准?田松石,不是人人见了都会认为是个老好人吗?他外表看起来和善甚至有些懦弱,可刚才的那一刻竟是那样的邪恶狰狞,象一头疯狂了的饿狼。坏人?到底谁才是坏人?

  “我送你上去吧。”轻轻地松开我,温柔的声音。

  我低头瞥见胸前被撕裂了的衣服,慌忙伸手捂住,想起刚才那可怕的情景,想到那只湿冷的蛇一样的手……浑身不自觉又一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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