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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深海鱼

[推荐]不死鸟》强烈推荐,巨感人,我非常喜欢的一篇网络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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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3 21:43: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死鸟(二十)

  

  高风和我离开名典已是凌晨一点,我喝了两杯咖啡,精神十分的好,他搂着我的腰,我们没取车,信步走到江边,几天以来,我和高风堕到一种难言的状况里,我们都避而不谈结婚的事,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存,但隐隐的不安在每次亲近我时便流露出来。

  我没有问他,和小冰分手以后,我觉得自已变了很多,尤其是广州快节奏的生活改变了我,至少学会给别人空间,想想从前刻薄,自私的自己,才相信人有时只需一夜之间便会改变。

  头发长到肩膀,高风用手指卷绕住,放在唇边吻着,他说:“你的头发好清香。”我忽闪着眼睛,船上的灯光映照在我眼中,分外的亮目。他定定的凝视我,眼神竟痴过去,我贴近他,用纤细的手指抚他的鼻梁,轻轻的滑到他嘴唇上,他用唇抿住,急切的说:“跟我回去。”我知道接下来会去他家里,并且知道我将全心全意的奉献我自己,因为从今以后,我要与他共渡朝夕。

  一路上,他沉默的开车,但不时的侧脸看我,眼中的热切令人触动,我将手放在他的腿上,用手指轻轻的划着,他微微的张开嘴,吐着气,加快了车速。香水座散发的清香刺激着我们的鼻腔,车子里弥漫着情欲的热气,我们犹如被炭火烧烤,咬着牙忍受煎熬。

  一进门,他便吻住我,我的长发本是用发簪固定住的,现在全都散到脸上,他吻着我,摸索走进房间,房间的灯没有打开,在暗黑里,只听到两人重重的喘息和不时的呻吟。

  他的手伸到我衣裳里,握住了我的乳房,我本已澎涨的情欲突然之间又象死灰一样熄灭下来,这只手对我来说太不熟悉,我咬着牙,克制自己不去想,正在此时,灯突然开了,我们骇了一大跳,我赫然看到床上还有一个人,顿时尖叫起来,高风回过头去看时,我还在尖叫,他突然松开我,我惊魂未定的发现床上的女人,竟是高风的女秘书安莉。我停止了叫声,看看安莉古怪的脸色还有高风失措的表情,这个暗藏的故事象镁光灯一直照得我明白过来。

  我闭闭眼睛,心里竟出奇的平静,屋子里的三个人都没吭声,我冷冷的看着安莉,她没有象以往回避我,甚至还有强作镇静的挑战,但我冷静凛然的目光令她招架不住,她转过去幽怨的看了高风一眼,而此刻的他衣衫不整,面色狼狈。我向安莉走过去,他们俩个都很紧张,安莉卸装的脸竟有几分清秀,她下意识的捂住被子,我到床边的梳装镜前停下,对着镜子捋好头发,系好衣服的纽扣,一句话没说,施施然的从高风身边走过。

  高风在我身后痛苦的叫了一声:“小笛,”我的心有些微沉,我知道我们之间已伴随这一声完结。

  我不怪高风,没有人会对镜中花抱以执着的幻想,至少决定嫁给高风之前是这样,就象我本不爱他,却会选择与他共同渡过,人都是现实的。我不想知道他和安莉怎么发生的,高风能对我保持那么久的感情,已很不容易了,无法要求他成为折断翅膀的蝴蝶,单调的生活不适合他。

  我回头看着高风,他握着门框,悲哀的看着我,我的眼里浮起淡淡的泪光,我对他展开极灿烂的笑容,他可以读懂我对他的谅解,我轻轻的说:“再见。”他痛苦的闭上眼睛,有一颗泪珠掉下来,我可以听到声音。

  我漫无边际的走在大街上,都市的深夜仍保留着繁华的气息,宵夜的人群举杯攒箸,亮着小灯的出租车一辆接一辆,仰头看夜空,月光如洗,这样的夜晚有什么值得耿耿于怀呢,与高风的结局,虽不是我所想,却也是自然的天意,心里的烦躁一点点的消失,我叫了辆出租回家,打算放高枕头,一路好梦到天明。

  早上起来我翻找文伟的电话本,中午我们便在咖啡店里见面。他晒得很黑,但比从前多了几分成熟,还有点男子气魄了。

  “你失踪很久了,我找你找得头都炸了。”他坐下来扬手叫小姐送罐啤酒过来,左看右看我的脸,似笑非笑的,我说你看什么?他歪着嘴角暧昧的笑:“去哪里这么久?”“广州,回来休假。”“你该不是结婚了吧?”我笑着呷了口冰红茶,“何以见得?”“你好象春风得意嘛!”我哈哈的笑起来,“见到老朋友当然高兴了,要真结婚,能放过你的红包吗?”他啧啧的摇头:“还是没变,这么自私。”我开心的笑着。

  “哎,见到美美了吗?”我咬着吸管问他,他的神情凝重起来,“美美出事了。”我忙问:“出什么事?”他低头看着自已的手,我才注意到他手上有道长长的疤痕,我拽过他的手,“怎么弄的?”他苦笑:“这算不了什么,美美为了叶梓俊可是吃足了苦。”我拧起眉头,美美是性情中人,沉迷在这段黑色的感情旋涡里难免会受挫,但文伟的手上的伤痕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文伟笑朗朗的说:“你回来就别提不高兴的事了,呆会我带你去见美美。”“美美跟你在一起?你们……?”我睁大的眼睛,好奇心浓浓的升了上来。他眼里抹过一丝忧郁,继而十分开心的说:“我去买菜,中午我们一醉方休。”“买菜,你?”我吃惊到极点了,文伟得意的向我伸出健壮的胳膊,“我还是烹饪高手呢!”

  文伟的家在常青花园,门前有片碧波荡漾的湖,我赞叹:“你倒挺会生活。”他开着车,“这里对美美有好处。”我不知道美美倒底出了什么事,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让我安心,不管发生了什么,这一切都在过去。

  文伟的房子很大,四室二厅,我问美美在哪个房间,他说去靠阳台的那个房间,她在里面,我径自走过去,敲门没人应,文伟在客厅示意我推开,我推门,看到美美背对着我坐在落地窗前,一动不动。

  乍见到她,有种酸酸的感觉直涌上来。她的长发直直的垂下来,乌黑柔软,穿了件缎质的白色睡衣,我轻声的喊:“美美。”她的肩膀轻轻的颤了一下,我走近她,将手按住她的肩膀,她突然惊跳起来,惊恐万状的往后退,推鄱了床头的灯。

  我被美美骇住,她形影消瘦,脸色苍白,大大的眼睛和削瘦的脸极不相称,手腕细得用手一捏都会断,我的心象被人扭住,痛得吸气,我小心的喊:“美美,我是小笛。”我试探的走进她,她抬起头来看着我,好象在回忆,她的脸庞在阳光里仍有种动人心魄的东西,让人那么痛惜。她专注的望着我,渐渐的泪光浮在眼中,一颗颗的滴下来,我大大的吃了一惊,急步上前拥住她,她在我怀中恸动,我想起她告诉我怀孕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在我怀中哭泣,而这次,令我更心碎。文伟走进来,他拥过美美,美美蜷在他怀中,象只幼小的猫咪。他对美美柔声说:“先休息一会,呆会我叫你吃饭。”美美点点头,文伟带我离开房间,美美的眼睛一直盯着我,我挣开文伟:“让我陪她。”他说:“让她先休息,别过多的刺激她。”“刺激?”太多的谜团我解不开,我随文伟出去,我要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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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3 21:44: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死鸟(二十一)

  

  文伟在厨房里做菜,我倚在门上,他淡淡的象述说昨天的故事。

  我走后,美美搬进了叶梓俊为她准备的一套公寓,文伟找到美美时,美美很坦白的告诉他:“我要等梓俊离婚。”他很生气,他认为叶梓俊没有资格拥有这样的感情,于是决定去找叶梓俊,谁知他见到叶梓俊时,才发现这个商界赫赫有名的男人并非是玩弄美美,他对美美的感情可能更甚过自己,他觉得很矛盾,但不甘心放弃,仍与美美保持着联系,因为我的离开,美美将文伟看成最值得信赖的朋友。两个月后,美美打电话告诉他有好消息,他赶去公寓,美美说自己怀孕了。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沉浸在爱情中的美美全然忘记了是怎样在伤害文伟,我看着眼前忙碌的文伟,心里酸痛,但他似经过大悲大悟般平静。

  叶梓俊一直都在积极的办离婚,但他妻子表现出惊人的毅力,誓死维护自己摇摇欲坠的婚姻。美美怀孕的消息,让叶梓俊惊喜万分,他再次攒足了精神回到家中与妻子交涉,谁知他妻子竟爽快的答应。

  我想起那个女人,叶梓俊是她活着的意义,我不相信她会妥协。于是,叶梓俊回来的当天晚上,他也在,因为他是美美唯一的朋友,叶梓俊对他十分的热情,他提出喝酒庆贺,文伟便留下来陪同,这时候,文伟的电话响起来,听电话,好象是有急事要他出去,叶梓俊走了后,美美很兴奋,嚷着要文伟陪她喝酒,文伟劝她不要喝,这时有人敲门,他们都以为是叶梓俊,开门后冲进来了四五个男人,一进门就冲向美美,拳打脚踢,文伟拼命去维护,有两个男人回头来打他,美美护着肚子倒下去,其中有个男人掴着美美的耳光,另一个用脚踩着美美的肚子,美美已晕了过去,文伟奋力冲过去,有个男人拿起啤酒瓶,朝文伟砸去,血从文伟的手臂上汩汩的流下来,他们还觉得不够,将凳子砸下躺在地上失去知觉的美美。

  我震惊极了,这样发指的手段居然可以用在一个柔弱的女子身上,文伟将虾球倒进油锅,滋的炸开来,他从容的抖动锅柄,虾炸得通体发红,他洒了一把盐,诙谐的说:“虾们总在抱怨我爱在它们伤口上洒盐。”我看着文伟,觉得他真的变得深沉稳重,美美能跟他在一起,真的是福份。

  我看看他:“这是叶梓俊老婆指使的吧,那叶梓俊呢?”文伟瞟了我,尝了一口汤汁,“你真聪明,他老婆花了两万块,唆使那帮人将美美打残,美美倒在血泊里,他们以为她快死了才放手。其实美美流产了。”他停住了,神色凝重,抬起头来直视着我:“小笛,她再也不会有生育了。”我为之动容,这算什么,美美为这段感付出了太沉重的代价,叶梓俊呢?他应难脱其咎。我愤愤的问文伟时,他黯然的关掉燃气,将油腻的手在围裙上搓了搓。

  他到客厅坐下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轻轻的说:“死了。”“死了?!”这一切真是太不可置信了,“美美送进医院流产后,清醒时并没有象现在神志不清,只是不能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叶梓俊握着她的手守了一夜,连我都觉得心酸。第二天,医生告诉叶梓俊美美不能再有生育时,他可能将积压太久的愤怒爆发出来,他把美美交付给我只说:‘我的理智害了美美。’我觉得他不太正常,但他一直都是善于处理问题的人,我没太在意。”

  他猛猛的吸烟:“美美知道自己不能生育时,一直喃喃的说自己不能有梓俊的孩子了,结果她不仅失去了孩子,连梓俊都失去了。”“他怎么死的?”“毒死的,他和他老婆。”我跌坐在沙发上,这太意外了,发生了这么事,美美怎么受得了?

  “叶梓俊将财产留给了美美,还有封遗书,他说这辈子只有和美美在一起的日子最有意义,但却在乎名誉让美美受尽了委屈,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对美美交待不起,他要让美美没有阴影的活下去,而自己和妻子对她造成的伤害要有所惩罚。美美知道件事以后,一直都神情恍惚,我认为她只是封闭了自己,不愿走出来面对。”

  我沉默,原来叶梓俊与美美一样是性情中人,难怪他们无法自拔,但这样的结局是不是太悲怆了呢?我忽然听到美美在房音里哭泣的声音,文伟已扔掉香烟,冲了进去,他对美美的敏感,异乎常人,美美何其幸又何其不幸?

  美美坐在床上,泪眼婆娑,她看到我时,凄惨的喊着:“小笛、小笛。”她的声音将我象纸皮一样撕得碎碎的,我急步上前搂住她,她伏在我肩头,痛哭出声。我们没有阻止,静静的陪着她,让她将长久压抑的痛苦发泄出来,这样会好过一些,文伟关上房门投给我感激的一瞥,我知道一切都在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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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3 21:48: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死鸟(二十二)

  

  美美决心从阴影中走出来,身体渐渐康复,这段时间,为了帮助美美能彻底摆脱,我和文伟带她郊游,钓鱼,打网球,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美美能意识到这一点,她努力的去配合,我对美美讲广州发生的故事时,文伟在一旁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美美,我觉得美美刻意回避他,但这是件好事,如果她对文伟没有任何感觉,是能够坦然面对的。

  假期结束的前一天早上,我和美美打网球,回来已是中午,她洗了澡,有点疲惫,便去休息,最近她象个婴儿一样每天都要补充失去的睡眠,文伟在门口招手,示意我过去,我走到客厅,文伟坐在沙发上替我榨果汁,我在他对面的靠椅中坐下。

  文伟将果汁递给我,“谢谢!”我呷了一口酸酸的柠檬汁。文伟开口道:“小笛,为什么去广州发展?背井离乡不是非得如此吧!”“朋友需要帮忙。”“关系非常好吗?”我知道文伟的话另有深意,便摇头笑:“一般的朋友。”文伟停了一会,好象在思索怎样措词,我催促道:“有什么话你直说,最讨厌别人吞吞吐吐。”他释怀的笑起来:“这才是你的本色,这几天你都让我不熟悉你了。”我把眉毛挑得高高的,瞪大了眼睛:“觉得我有变化?”他诚恳的说:“你比从前少了许多棱角。”我重新仰回靠椅里。

  “小笛,如果我和美美需要你帮忙,你会不会答应?”他盯着我的眼睛,“义不容辞。”我爽快的答应。他开心的说:“一言为定??!”“从不食言。”文伟郑重的说:“我们想请你回来,帮美美支撑叶梓梭的咨询公司。”我大吃一惊,文伟赶紧解释:“你以前从事广告,对这行业很熟悉,而且美美一直都想保留叶梓俊辛苦创建的事业。”“你呢!你也可以呀!”文伟为难的说:“小笛,你还不明白我吗?我不想再接触任何叶梓俊的事情,我毕竟不是他的影子,更不是替代品。”他坚定的看着我。

  我的头有点乱:“这是你的主意还是美美的?”“我们的。美美不是经商的料,如果我能和她在一起,我也不想她太操劳,昨天她对我说想要你回来帮忙。”我沉呤:“怎么她不亲口说?”“不知道,她怕你不肯,因为她说曾经伤害过你。”我心里一震,我是那种会计较的人吗?尤其是对美美。我差点都答应下来,但是我不能,叶梓俊的咨询公司其实对我是陌生的行业,我没有任何把握去操纵它,更何况这是叶梓俊遗下的财产,我没有资格去使用。我刚想回绝,看到文伟期待的眼神,违心的说:“让我考虑,好吗?”

  我们有好一会都沉默着,我突然的问他:“美美不能生育,你能接受吗?”他有些激动:“小笛,记得上次美美堕胎后我对你说的那句话吗?”我为之动容,我记得,当时文伟让我真的相信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他们是否会有结果?我不知道美美能不能接受文伟,但我相信滴水穿石,文伟有这种力量,毕竟他深深的爱着。

  吃完晚饭,已近六点,文伟出去买水果,美美在沙发里喝果汁。我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来,她被我瞧得不好意思,推推我:“怎么回事?象花痴。”她已经能象从前那样开玩笑了,我转过头,撇撇嘴:“你以为你是朵花?一根尾巴花而矣,瘦得跟个草似的。”

  她笑着踢我,我按住她的腿,微笑着:“美美,明天我就得回广州了。”她的面一下刷白,我示意她别紧张:“我从没有在心里计较过你,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姐妹。我不能留下帮你打理公司,并非我推卸,真的是负不起这个责任。”她的脸色柔和起来,握住我的手,恳切道:“小笛,我求你回来,远在他乡根本不是你的初衷。”我心里一凛,有种欲哭的冲动,美美一句话便看穿了我,她握紧了我的手,语字沉静:“我知道你们希望我忘记叶梓俊,可是小笛,有些东西可能一生都无法忘记,你能理解吗?”她的眼中浮起大片的水雾,我心里一酸,“美美。”她的眼泪纷纷落下,“趁着文伟不在,我想对你说一些心里的话,小笛,我从没有爱过他,叶梓俊出事以后,我不愿去面对文伟,我不想带给他任何伤害。”“但文伟他……”我插嘴,她打断我:“听我说完,但这段日子以来,我想了很久,如果我真的不领文伟的情,那才是最自私的想法,有时人也要学着去替别人着想,是吗?”她转头去看窗外绯红的天空,阳光的余晖将她剔透的脸染成金色,美得扣人心弦。她似乎自语又似对我说:“如果我早替梓俊想,那至少我不会失去他。”

  她望住我,以种诚恳的口吻对我说:“小笛,我要将梓俊的公司转让给你。”“不行。”我的反应非常迅速。“小笛”,她急切的喊着我:“你我都知道梓俊的公司于我并不是财富,它是一种纪念,一种心底不可忘记的怀念啊!”她的眼泪流下来,“如果要我去面对它,我又怎么能报答文伟对我的感情?”我愕然呆坐,她泣不成声伏到我有肩头,我揽住她,心里酸楚,她哽咽道:“帮帮我。”我扶正她,严肃道:“美美,我根本没有把握打理扬点咨询公司,你高估了我的能力。”她仰起发亮的脸,正色道:“贺笛,记着我们之间永远没有交易,只有许诺,如果扬点有天不存在了,那只是天意。”我凝望她的眼睛,郑重的点头。窗外黄昏时分,太阳渐渐的落下去,玫瑰红的天空云彩轻浮,湖面有洁白如丝的水鸟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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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3 21:50: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死鸟(二十三)

  

  我到广州向聂明辞行,起初他百般的挽留,听到我讲述事情的原委后,拍着我的肩祝我好运,我感激他的心情无以言表。

  回到武汉,陆续办理了公证、更换营业执照等手续,十分繁琐,一夜之间,成为扬点的老板,是我做梦都无法料到的事,但并未令我因此而感到欣喜,只觉得千斤重任于一身,将近一个月,我都有种无法喘息的感觉。

  在扬点的压力很大,扬点的员工对所发生的巨变猜测纷纷,因为美美和叶梓俊的事情一直瞒得水泄不通,除了律师,没有人认识美美,而我的出现使他们的众说纷纭得到结论,别说我是局外人,尚有点招架不住,如果是美美,真不敢想象会怎样?

  上任第一天,我在家里选了套藕色的套裙,将头发绾成髻,从镜子中看自己,我觉得足够让人猜不透准确年龄,踏进扬点咨询公司的写字间,我径直走向总经理室,身后有许多亮若炬电的目光,我有点紧张,事实上我顾虑的是能否胜任这个职务,而非他们在背后怎样看我,有个短发小姐客气的拦在我面前:“请问您找谁?我是这里的总经理秘书。”我向她点点头:“请你跟我进来。”

  她欲言又止,走进办公室,她疑虑地问我有什么事?我示意她坐下来:“你姓什么?”她吃不透我的用意,回答道:“何小琴。”我微笑道:“我是扬点现在的法人代表。”我拿出相关的证明,她惊疑却仔细的翻开,一点一行都没有漏过,我欣赏的看着她,无疑她会是个好秘书,等她确定了以后,很快便问我:“需要帮忙吗?”我说:“有,有很多。”“现在?”我点点头,她替我倒了杯茶,然后恭敬的坐在我面前,等我提出疑问。

  一个早上的时间,她让我对公司内部的结构、机制、人员以及操作流程有了基本的概念,她很细心的将许多易于遗漏的细节重述了一遍,我问:“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两年!”她并不多一句。我犹疑了一下:“以前叶梓俊对你的要求是怎样的?”她的疑惑一闪而过,很快做答:“细心、严谨、监督、客观。”我赞赏的点头,“以后还是这样。”她站起来习惯性的整理桌上的文件:“没事我出去了。”“下午两点召集全体会议。”“好的。”她报着文件出门,突然回头:“我还知道怎么称呼你?”“贺笛。”“好的,贺总。”她退下去了,这个称谓我有点不惯,但应该沿袭。

  会议上我重复早上给何小姐的话时,举座皆惊,明显何秘书没有透露与我的谈话。我知道这一关很难过,但毕竟要跨过去,还要一大步的迈进。

  策划部的主管陈天尖锐的提问:“您对目前所接任的职务有信心吗?”我沉着的直视他不恭的眼睛:“你任策划部主管有信心吗?”他反应很快:“当然。”“怎么建立的?”他略有犹豫:“靠叶总栽培与自己的努力。”我微微的笑了,他张了张嘴,没再追问。

  整个会议象记者访问,我应接不暇,但却十分赞赏叶梓俊的员工,他们富有个性,勇于挑战,他们让公司生气勃勃,欣欣向荣。显然他们并不服我,但他们热爱自己的工作,看得出,他们绝非会为了好胜心去用工作做抵触,这一点,令我十分安慰。毕竟我是扬点的老板,这个立场让我站高了角度来看问题。

  叶梓俊的公司里,有大部分是精英人物,他们出类拔瘁,而且有团队精神,叶梓俊出事以后,公司并未有丝毫的混乱,可见管理的水准。

  我出任扬点总经理的消息象长着翅膀的小鸟,飞遍各大企业与广告公司,我在突然之间成了名人,只不过所得到的并不是光环与赞扬,如果我以为跨过扬点公司这一关就可以的话,那现在看来实在是太天真了。

  扬点的名气太大,而叶梓俊的风波已是轰动新闻,因为不明其因,话题便永远不停,人们对不知道答案的事情,总会报以翻平时几千倍的关心,我的出现,使他们的眼光象上千只鞋子纷至沓来,还来不及抵挡,已快将我被辗成碎片。

  相反下,扬点公司内部的员工倒替我抵挡外来的压力,这令我意外而且欣慰。中午报社的记者藉一客户的提案来找我,从前我做广告,大家虽认识但不太熟,他一坐下,便象到了自己家一样,何秘书倒茶进来时,他故作亲密的问我:“贺笛,高升都不通知我?”我微笑不语。

  等何秘书走后,他一本正经地拿出一小本,我挡了挡:“你不是来采访我吧?”他见我面上有愠色,打着哈哈的说:“能采访你应是我的荣幸,也是你的光荣呵!”“怎么讲?”“我可以免费为你做做宣传嘛!为你的……”他仰头环顾四周“为你的公司。”我压抑着怒气,他一个专写花边新闻的小报,象只疯狗逮着骨头便乱咬,还自我标榜。

  他见我没出声,马上开了话匣:“你年纪轻轻,一跃成扬点的老板,能谈谈你怎样奋斗成功的吗?”他话中带刺,看他一脸委琐,孜孜不倦于苟且之事的模样,我真想轰他出门。但我知道象他那样记者,即便我今天一声不吭,他也会混淆读者的视线,令人难分真假。于是我淡淡的说:“这是叶梓俊留给我的遗产。”他眼睛一亮,没料到我切入正题,紧着追问:“叶梓俊怎么会自杀呢?”我叹了口气,摇摇头:“我们交道很少,不清楚。”“他和你什么关系?”我看着他的眼睛,坦然道:“我父亲曾在他白手起家时借给他钱,他是个知恩必报的人。”“哦  !”他明显感到失望:“但你不认识叶梓俊吗?”“认识,他常去我家与我爸下棋。”他不死心的发问:“那他怎会把扬点公司留给你呢?”我笑起来,靠在椅子里:“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做广告的吗?希望有家属于自己的公司是我的夙愿。他是我最好的导师,看着我长大的,怎会不了解我的想法?”他无话可说,要说叶梓俊与我的年龄仍是有较大差距的,何况他生前从未传出绯闻,与妻子关系尚好,虽然此次闹得沸扬,但他的人品还能影响那些尊敬他的人。

  小报记者走后,我吁了口气,但我知道他不会完全相信,而且象他那样挖掘是非的人不止一个,事已至此,只能看兵接招,从容对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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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3 21:54: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死鸟(二十四)

  

  快进入二十一世纪了,人人心里都暗涌着兴奋,这种兴奋并非真是的是感到要跨世纪了,只不过是媒体炒作得太厉害,连美美与文伟的婚期都定在世纪末的圣诞节。

  我抽出时间陪美美逛街购置结婚用品,走了很长时间,腿都酸软了,她早已叫累,我坚持要选到适合她的婚礼服,路过江汉路一家新开的新品屋,我的眼睛一亮,店面的橱窗里有个模特,穿着一件黑色缎面的旗袍,胸前绣着一朵鲜艳的红牡丹,裙摆镶了圈金色的丝线。

  美美穿上后,旗袍的妙曼与风韵恰到好处,瑰丽的色彩衬得她的脸粉雕玉琢般剔透,高贵的气质从举手投足中流淌出来,我与旁观者都啧啧称赞,但是一想到衣服是黑色,不配婚宴的喜气,我们不免有些犹豫。

  几经挑选,美美换了套粉红色的旗袍,同样光彩照人,但我总觉得那袭黑色更让人有种无法逼视的美。美美怂恿我买下,我穿上身,从试衣间里出来,我不敢相信镜中美轮美奂的女人会是自己,美美穿时显出温婉柔美,而我脸部的深轮廓及丰满的体态让人觉得霸气与凌厉。从心里我爱极了这件衣裳,但仍然放弃了,美美一个劲的问我为什么,我摇头不答。其实我不想拥有让我爱到心深处的东西,不想它牵绕我的心情,哪怕是件衣服。

  圣诞节的前晚,美美住在我家里,因为她父母早逝,便从我家里出嫁。晚上全家围绕美美叽叽喳喳的议论,我爸妈真的好象是自己女儿出嫁一样,兴奋到十一点都不去睡,妈挽着美美长长的婚纱,不住的感慨:“你们这个年代的人结婚真是幸福,可以有这么漂亮的礼服穿。”爸爸斜睨了妈一眼:“你要是能减减肥,我们还可以赶上再照一张。”妈妈被触到自尊,回头嗔爸:“你现在说我胖了?当年你追得屁颠的时候不知道我胖啊!”爸瞪了妈一眼,觉得在小辈面前掉了架,可是妈不依不饶:“我早知道你心里对我不满了。”爸看到妈动了真格,有点怕,“我没说什么,你胖得有份量嘛!”妈笑起来,继续看美美的婚纱,爸在妈背后冲我做了鬼脸。

  回房,美美一直都发呆的坐在床上,我收拾着化妆盒与礼服,将睡衣扔给美美:“换上,保证睡眠,明天你要做个美丽的新娘了。”美美回头望着我,眼里全是泪水,“怎么啦?美美。”美美摇着头,轻声问:“小笛,爱与不爱为什么都要付出这么多?”我愣住,美美的心里始终都无法忘记叶梓俊,她只是不想让我们为她担太多的心。

  我走过去,在她脚边坐下,静静的看着她,她的脸冼刚刚洗过,光鉴可人。她捏着我的枕头,泪水滴嗒滴嗒的掉在枕头上,一瞬湿了一大片,我劝着:“美美,有时失去未必是坏事,你得到这样爱你的丈夫,应该是很幸福了。”她咬着唇忍着眼眶的泪水:“你觉得我和文伟真能幸福吗?”我理解美美的心情,不爱一个人时对于幸福与痛苦,都没有太深的概念,我拍拍她的手:“你不是也相信天意吗?你和文伟本该是分大于合,结果还是千转百绕的回到他身边,这证明无论你曾经怎样经历过,最合的结果才是证明谁与你是相携一生的人。”她沉呤片刻,突然问:“小笛,你和高风怎么回事?”我躺上床,让身体放松,“还不是天意呗!”她笑了,接着说:“小笛,其实我觉得余谨应该是最适合你的。”我惊讶的问她为什么?美美很少关心我的私事,她忙自己的都忙不过来,所以她讲出这种似乎观察已久的话,让我诧异。

  “其实你和余谨是同类的人,你需要找个了解你的人才能好好相处,所谓一物降一物。”我打断她:“慢着,什么一物降一物,我可怕吗?”她卜哧一笑:“你不知道除了你所爱的人,你对其它的人都漠不关心吗?”我一怔,她的眼睛很明亮:“你从没有忘记过余谨,不是吗?”我的脸居然通红起来,狡辩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她用纤细的手指戳戳我的心,一字一顿道:“这里。”我默然,“去找他吧!”说着她躺了下去,“别轻易失去你所爱的。”不一会,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安睡得象只布娃娃,而我却被她搅得心乱如麻。

  和小冰分开有一年多了,有多少的爱情能经历时间流驶而不褪色?连我自己都将这段感情埋在心里最深地方,让它重新浮出来谈何容易?

  圣诞节的当天,天飘起了小雪,我们起得很早,美美看着窗外的雪,有些忧虑。我开解她:“你们面子好大,老天都在你们庆贺,只可惜它不撒不了五彩缤纷的彩片,不过心情可嘉了!”美美对我嫣然一笑,她能明白我的心意,化妆师进来了,她来得也很早,很有经验的让美美喝了碗粥。

  结婚虽是喜庆,却也十分繁琐,一小时妆画完了,美美盛装出来,粉白的纱裙坠到地上,颈上七颗蓝宝石项链与两粒蓝宝石耳钻相映成辉,裙裾上一圈镶蓝金色的花边衬得她美艳照人。文伟说只有蓝色才能配得上美美,总之情人眼中西施又西施。

  家人围着她说尽了祝福与赞美的话,十点文伟与大群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来了。马上便热闹起来,我家小桐童守在第一门,收了特大红包,文伟穿着深蓝色婚礼服,十分帅气,他看上去高兴得无法自制,任女方出各种刁钻的题目也不烦。好不容易来到新娘门口,众人大叫:“新娘!你老公来了。”美美坐在里面,脸上绯红,我贴着门让他保证一生一世始终不渝,他在门外大声地发誓,语气真挚诚恳,美美一直静静地不吭一声,但我知道她在用心的倾听。

  我们全家一起到香格里拉,酒宴开始以前我们呆在换衣间里,我替美美换上粉红色的旗袍,补了补妆,将她头上的头冠换成一朵清新的百合插在髻上。有人敲门,我大声的请他进来,依旧未停替美美别胸针。

  美美冲着我背后的人热情的招呼:“好久不见!”他绕过我向美美握手道喜,我咬着胸针抬头一看,居然是小冰。一时间,我方寸大乱,美美笑着说:“我以为你不来呢?”“怎么会,大喜的日子再忙我也会来的。”他的头发有点长了,有些消瘦,笑起来面颊有道长长的酒窝了,他穿了件贴身的皮服,外套了件棉褛,拎着色彩夸张的头盔,他学会照顾自己了,至少知道天冷不会穿得那么少。我静静的等待他与我招呼,但他没有,取出利是给美美,美美连声道谢,他转身离开了换衣间。美美并未刻意的去留他,我感到怅然,但没说什么。

  美美打份完毕,文伟便进来了,他吻着美美的脸颊,深情的挽她出去,美美出门时回头对我说:“慢慢来。”文伟问什么慢慢来,美美冲我眨眨眼。

  宾客满座的席间,小冰和我坐在一个桌上,我知道美美特意安排,但小冰对我视而不见,他一直都在喝酒,浅浅的酌着,我们是整个桌上最沉默的两个人,这场景让我想起二十一岁生日,那天是小冰的父亲去逝的日子,那时我们刚认识,他有一整天没进任何食物,从医院出来,我们到临近的小餐馆吃饭,他一直喝着酒,我没劝他反替他不停的斟酒,末了他握着我的手哑声说:“相信吗,是我父亲将你带给我的。”人生沉浮无定数,冥冥中的的力量谁能不信?

  我抬头望他,他避之不及的眼神被我逮了正着,但很快低头继续喝酒,我想起美美说慢慢来,忽然之间有了许多信心,一切并没有完全丧失希望,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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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3 22:40: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死鸟(二十五)

  

  美美和文伟去了温暖的南国渡蜜月,我由衷的羡慕他们,其实这也算是美满的爱情了,美美终于有了自己的归宿。临走时美美嘱咐我替他们看房子,我无可奈何的点头,她嘲弄着我:“你呀!再不结婚只有替别人看房子的命了。”在机场我追着她象燕子飞,文伟护住自己的娇妻,老好人的劝合。送走了他们,我才回公司。还有四天就到了二零零零年,关于世纪末的话题拈手即来,我把自己关在隔音良好的办公室里,呷着龙井茶,咽着一口口清苦的茶水。外面有了阳光,透过百叶窗一丝丝的照进来,落在我办公桌上,光束中有轻尘在飞扬,我出神的看着它们在阳光中跳舞。

  “铃……”电话声吓了我一跳,我接听,何秘书说:“贺总,你有没有时间?”我让她进来说,她坐在我面前:“贺总,每年的惯例是元旦前夜公司要安排会餐,今年按不按惯例执行?如果照常,我便提前定位。”我经提醒,才觉得这是件重要的事情,联系员工之间的感情与沉甸公司的凝聚力,这是必不可少的,“照旧,今年定最好的位置。”她如释重负的应下来。

  三十一日,公司全体员工在一起非常热闹,我很喜欢这种场面,但因为身份特殊,不可能象和文伟、美美那样邀拳对酒,人事部经理代表全体员工向我敬酒,我一口喝完,对大家说:“难道有这么一天纵情狂欢的日子,我很感激你们对我的支持与帮助,希望我们的合作会更臻久远与紧密,今天不要有顾忌,以玩得高兴为准则。”他们起了哄,气氛活跃,大家争相敬酒,我喝了不少,头也开始泛晕。于是打了招呼便离去了。

  这个夜晚有些寒冷,我踟躅在街头,双双对对的情人拿着玫瑰从我身边走过,我叫了的士,司机问我去哪?我想也没想便说三阳路,没多久我便在三阳路下了车,我看着那条小巷,不知道该不该去见小冰,但有种很强烈的愿望推着我朝里面走,快到三楼时,我的心跳得太快,我不得不为此停下来喘息。

  停在门口,屋里静悄悄的,我鼓起勇气敲敲门,没人应我,敲了半天一点声音都没有,他不在家,其实我早该想到,他怎么会是守得住家的人呢?

  我走出黑漆漆的楼道,靠在楼梯间杂货堆边,我不知道为什么不离开,就觉得离他家近一点便安心,酒精让我越来越想睡,我倚着柱子,半梦半醒的靠在那里,所幸这楼共有十几层,一般住户都乘电梯,否则会被我吓死。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我都感到自己快做梦了,突然被发动机轰轰的响声惊醒,我扑到栏杆向下望,果然是小冰回来了,他那七彩飞扬的大铁马停在楼下,我看到他取下背包和头盔,甩了甩头发,灯光照在他的脸上,那一瞬,我有些淆然,那幽暗中的脸庞是我曾在无数个夜晚中梦到的,然而现在他真实的出现在我眼中,我竟有些不敢置信。

  我守在楼梯口等他上来,他每一声脚步都象踏在我心坎上,他上到三楼时,只瞥了一眼站在黑暗中的我,擦身而过时突然停下来,定了会儿慢慢转过身注视我,他的眼睛在灯光中光芒闪烁,我有点窒息,我渴望着他拥我入怀,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想拥抱他来得更强烈。

  他冷淡的开口:“你在这里做什么?”我吸了口气,我来这里做什么?这不是可恶吗?我告诉自己别发火,面对小冰,我的情绪总是无法控制,甚至学不会掩饰自己的态度,他又说:“没事,我先上去了。”说完便慢慢的走向房间,我看着他头也不回的打开房门,亮起了灯,又将灯光锁进了门内,楼道重新一片漆黑。我开始抽哽,气都缓不过来的抽哽,绝望和黑暗浓浓的包围过来,我蹲下身子,双手抱臂,咬着嘴唇怕放声大哭。在他面前,我脆弱得象只贝壳,轻易便被刺穿。我站起来,扶着墙向下走,终于忍不住哭起来,眼泪顺着手滑进袖子里,冬夜的风吹进去,刺骨的冷。我无法控制情绪,伏在栏杆将头埋进手臂,等待自己平复。

  忽然有人将手搭在我肩上,我赶紧站直身体,小冰站在我面前,淡淡的问:“你倒底想怎么样?你站在这里不走,会吓到街坊邻居,你能不能保持一点公德心。”原来他在阳台上看了我很久没有下楼,但他的话重新让我愤怒起来,我握着拳冲他低吼:“你管得着吗?我又没找你,这又不是你的家,碍你什么事?”他将手臂交叉在胸前,蹙着眉看我,冷酷道:“你以为你是谁?有资格和我这样说话吗?我看你孤伶伶地站在楼道里,好心问你,你别不知好歹了。”他盯着我阴沉的脸:“象你这种不知恩图报的人真不多见了。”说完转身便走。我恶毒的嚷:“你嚣张什么呀!给你一点颜面便以为可以逞恶逞凶?”我冷哼了一声:“你太不自量力了。”

  他停住了脚步,站在台阶上转头看我,我抬着头迎向他的目光,他的眼神阴睛不定,忽然他大步迈下来,冲到我面前,狠狠的捏着我的下巴,从牙齿缝里挤出声音:“让我看看你的嘴里能不能吐出人话?”我拼命的摇头试图摆脱,他弄疼了我,我不甘示弱地叫:“你是冷血动物,你是只狗,是……是下贱……”他捂住我的嘴,拦腰扛起来,三步并一步的冲到房里。

  他用脚关上门,冲到卧室,剪着我的双手四处找东西,我住了口,他的举动引起了我的好奇心,结果他拖着我从厕所里拿出一条大麻绳,我惊呆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把我连拖到拉绑到椅子上,我开始破口大骂:“余谨,你是个疯子,你是……”可怜我找不出更多骂人的话,只能不停的重复,他打开了音响,关了窗,便点了根烟优闲的靠在床上听我力竭声嘶的叫骂。

  我喝了酒,又不停的叫了半天,喉咙干得冒烟,他冲我脸上一阵阵地吐浓浓的烟,我气极败坏的伸出脚去踢他,边踢边叫,他向床里退了退,叼着烟不停地发出轻笑,“叫吧!叫吧!让我见识你泼妇的风采,你的声音再大,别人也只会以为是在狂欢,给大家助助兴也好!”我火起来:“你凭什么绑着我?你敢这样对我?”。他找了本杂志翻了翻,“你放开我!要不我就叫了。”他哈哈的笑起来:“别说这种煸情的话,我对你没有兴趣。”我的脸腾地红到脖子上,真是自寻其辱,我应该早就知道他不是好东西,本该离他远远,是我自己一错再错。我克制了一下,妥协地轻问:“什么时候让我回家?”“你明天不是要放假吗?就这样过个特别的假期吧!相信你贺总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经历。”说完他站起来脱衣服,我有些惶恐:“你干什么?”他用手挑我的下巴,调戏着说:“我要睡觉。”“我呢?”他停下脱毛衣的动作,很惊诧的反问:“你要我一起睡吗?”“你?!”我为之气结。

  他凑上前来眯眼盯住我的眼睛,轻轻的说:“你什么?你会让我有犯罪感,强奸你不合算。”我拼命在他胸口踹了一脚,“你是只猪。”他后退了几步,冷静的反问:“那你是什么?”我一下好笑起来,大声说:“我是喂猪的小姑娘。”他的嘴角有了一丝笑意,但很快随他隐在了浴室里。

  我一个人留在房间,发现房里的陈设没有多大的改变,虽然我搬走了所有的东西,但还是看得出他照着从前的模式在摆,这一发现让我心顿时柔软起来。他出来时裹着厚厚的浴巾,头发湿漉的搭在额前,他走到床边,铺开被子,扔下浴巾钻进去,“啊!真舒服!”他将枕头垫高,看着我:“贺总,我得先睡了,你慢慢坐会吧!”说完便熄了灯,房间一下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在黑暗中我用手试探着解绳,但根本没有效果,听着他轻微的鼻息,似乎已进入梦乡,我感染了睡意,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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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3 22:41: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死鸟(二十六)

  

  清早醒来,我伸了伸懒腰,突然一下记起昨天晚上是被绑住的,定睛一看,发现小冰还在熟睡。他象孩子一样搂着我的腰,头埋在我怀中,长长的睫毛微微的扇动,一幅全心依恋的样子,温柔的怜惜象清水从掩盖的石板下慢慢漾上来,我小心地去抚他的脸,轻轻地吻着他,两年以来,这是第一个让我如此沉醉的早晨。他还在睡,我想起来为他做早餐,以往他都会将早餐送到我床边,今天我也要这样做,他揽紧了我的腰,将头更深的埋进去,我只有得重新躺下去,与他眼对眼鼻对鼻,我紧紧的偎着他,闭上眼享受这一刻的温馨。

  小冰突然掀开被子,趿着拖鞋下了床,他把自己关在浴室长达十分钟,从里面出来时,面色冷冷冰冰,我不能忍耐的喊住他:“为什么非得这样?不能好好相处吗?”。他披上外套,紧抿着唇,我跳到床边拉住他:“你不承认你爱我吗?”他盯住我的眼睛:“贺笛,我们之间不可能再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我脸色十分难看。他挣开我的手:“高攀不上。”我的心痛得扭曲起来,“这是什么意思?”。他冷冷的样子让我感到陌生而胆怯,“我很平凡,给不了你可以上爬的梯子,你可以另找高就。”我跌坐在床上,“非得这样相互伤害才够吗?”“你是条贪婪的金鱼,不知饱涨。”他的衣服已穿好,“我约了朋友,你要离开,请锁好门。”我横下心,拽住他:“不能走。”他凝视着我摇摇头,悲哀的说:“你没有一点改变,你以为属于你的东西永远不会跑掉,你乐此不疲的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这是你的不能改变的天性,但老鼠不愿意,只是无奈你知不知道?”我松开了手,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听着他的摩托车在楼下轰鸣,我的心都震碎了。我只是在玩这种游戏吗?或者他说的是对的,只是自己不曾察觉?

  我决定留下来等小冰,此时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比挽回他更重要,于是一天我便留在屋子里清清扫扫,这些琐事在我和小冰一起时,我很少做,总是他一边扫地,我一边抬脚,他擦窗户,我在一旁指点江山。如今想来,我太自私,从不曾发觉他给我带来了幸福,现在还不算太晚,不是吗?

  我翻看着小冰爱看的杂志,发现他无意识的在页面上划了很多圈,他的心情很无聊吗?下午我看了一下午乱七八糟的电视节目,头昏沉沉的,一直到傍晚,外面飘起了雪,他还没有影子,我不安的在房里踱步,我想起了一首诗:你说你黄昏要来,我便从黎明开始等待。见鬼,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我烦得想扔东西。于是决定在我冲动之前,躺倒床上去,至少睡着了时间好过。

  等我醒来睁开眼睛,发现他正俯视着我,我笑容可掬的说:“你回来多久了?”他收回目光,严肃道:“你走好吗?”“不。”我执拗地拒绝。“你这样是没有用的,呆会我女朋友过来,你就麻烦了。”我惊坐起来,“你女朋友?!”。他淡淡的回答:“上次你见到的。”那个妲已?我的心抽痛着,我真的是在自作多情,他早已忘得一干二净,我竟天真的以为有些爱情是不会变质的,真是可笑。我起来套上外套,他冷眼旁观,我说:“我走了。”“唔!不送了。”他点了根烟,我忍不住问:“你我之间再没有可能吗?”,他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我舔舔干燥的唇,不甘心的追问:“她适合你吗?”,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滑出了眼眶,他停止了吸烟,深深的凝视我,突然之间他有眼里有了泪光,我有些惊喜,门响起来,门外有人不停的敲门,我绝望的看着他,心一沉到底。

  他绕过我去开门,一股冷风窜了进来,一个女孩的声音娇娇柔柔:“怎么现在才开门?”小冰温柔的解释:“有位老朋友在这里,聊得高兴没听到。”我走了出去,是上次我在车馆见到的女孩,她穿着红色的毛毛的大衣,肤若凝脂,我的手指尖发麻,嫉妒的火焰在体内乱窜,却无法爆发。我依然能保持笑容,连小冰都有微微的惊诧,女孩热情的伸过手:“嗨,我见过你和你老公!”我老公?高风?我迅速地看了一眼小冰,他面无表情,我只能伸出手,她很开心的仰头看小冰:“你就说我们长得很像?”我们很像?女孩挽住我:“真的我们眼睛有点像,我叫金薇。你是贺笛!”

  小冰拉过金薇,宠爱的说:“贺小姐有事要走了,不送你了。”她扬起手对我说再见,我勉强的笑着走进黑黑的走廊,门在我身后关上了,还有比这更令我难堪吗?他知道用怎样的方式让我痛苦,我觉得自己是十足的傻瓜,蠢到相信会有人对我痴心不忘,还有比我更蠢的人吗?外面还飘着雪,我的心情和天气一样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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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3 22:44: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死鸟(二十七)

  

  除夕前,美美和文伟才回来,他们给我带了许多的礼物,我没有多大的兴致,美美将我拉到房间,问我怎么回事,这样懒懒不起劲,我的委屈突然升上来,我将事情的经过统统告诉了美美,她也无话可说。末了,我撇着嘴自嘲地说:“没什么,本来都是失去的,有没有对我没多大关系。”她盯着我没说什么。

  何秘书每天都会将公司的琐事安排妥当,我没操太多的心,临到放假前一天,美美突然打电话到公司找我:“小笛,晚上在三五吃饭。”我答应后又有些后悔,他们总是亲亲密密的,我掺在中间,作足了电灯泡。

  下班后文伟的车停在公司门口,我上车后问:“怕我不去呀!专车接送?”文伟笑呵呵地说:“美美说怕你不知道地方。”我白了他一眼:“神经,去过一百次了,我又不是路盲。”刚进饭店门口,我便看到美美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嗨!今天要庆祝你们认识纪念日啊!”我坐下去翻美美搁在桌上的小袋,“别动,这是我买的化妆品。”“越来越臭美!”我们刚坐定,小姐端来了茶水,美美叫了四杯,“还有谁?”我问他们,文伟老实的摇摇头。美美诡秘的说:“给你介绍男朋友。”我嚷着:“这么好?我该怎样报答你呀?”“只要你不利牙利嘴就行。”“遵守。”我调皮的行了个礼。

  一束车灯透过玻璃窗直射进来,我挡着眼前的光去看窗外,我看到一辆公路赛隔着玻璃停在外面,小冰从车上下来,冲我们打了手势。

  我脸色大变,小冰进来时,根本无视我的面色便坐下来,美美问:“这么冷的天,开车别冻成冰块了。”他朗朗的笑:“什么都好过鸿门宴。”看来他并不知道我会来,但美美请他,象他这样剔透聪明的人,应是可以猜到的,那么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冷若冰霜的坐着,美美开始点菜,文伟看看我们两个,略有明白,美美打着圆场:“最近都忙什么?一直都没见到你。”小冰对美美向来很客气:“组建机车俱乐部。”什么机车俱乐部,不过是伙飚车大军,深更半夜闯高速公路,车速开到200码还以为是跟风竞赛,不知死活。

  我不以为然的扁扁嘴,小冰看在眼里,淡淡的说:“当然不比某些人有公司那么轻松,不过我们倒是自食其力的。”我忍不住把筷子拍在桌上,他羞辱我至少要看看时间地点。

  美美拦住我,她解释地说:“余谨,你误会小笛,扬点公司是我转让给她的。”小冰略有点吃惊,美美回头对文伟说:“对不起,我不想造成他们之间的误会。”文伟了然的点头,美美接着对小冰道:“扬点的叶梓俊是我从前的恋人,跟小笛没有任何关系。”小冰看着美美诚恳的脸,又看了看文伟,有些犹疑的望着我,他的怀疑刺激了我的自尊,我叫起来:“美美,没必要为我去对他撒谎,我就是靠叶梓俊起来的,又怎么样?”“小笛。”美美阻止我。

  我挥开她的手,正对着小冰:“你吊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让别人向你解释?我跟哪个男人在一起,关你什么事,装清高给我看?”他的眼神凌厉起来,铁青着脸,我毫不惧怕的昂着头:“我腻透了你的鬼样子。”他切齿低吼:“信不信我给你耳光?”

  呵!我气不打一处来,他居然有胆说这种话,我忘了自己身处公共场所,忘了自己应该保持得体的身份,咬着牙对小冰说:“你居然有胆说这种话?你搞错了对象,你应该去对着你的金薇说……”话没说完,他甩了我一耳光,全场肃静,我的眼前尽是星星点点,等我回过神来看他时,他似乎比我更愤怒,他指着我的鼻子:“我替你父母教训你,可惜来得太晚了。”说完扬长而去。

  我全身颤抖,牙齿上上下下的磕个不停,他在窗外发动车,180度的转弯杀入人群,呼啸的机车声象咆哮的野马,急驰而去。

  美美和文伟带我回去时,我还没停下发抖,躺在文伟家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美美坐在我旁边,担忧的看着我,我生她的气,生所有人的气,文伟进来问美美:“他怎么可以动手打小笛呢?”美美将他的话挡回去,她温和的对我说:“小笛,你太任性了。”我坐起来,失去理智的冲她叫:“我任性?是你们不经同意带他来见我,明知道他除了会羞辱我,什么好事都不会干。”美美厉声说:“小笛,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小冰与你相比,他比你宽容,你难道感觉不到吗?”我冷哼着,让我相信他,我宁可相信魔鬼也会有良知。

  “让她自己想想吧!”美美拉着文伟走出去,我躺下思绪杂乱,我听到美美在门外对文伟说:“她的性格太倔,总会吃亏的。”“我始终认为余谨不该动手打她。”美美嗔道:“如果能让她清醒,也不错!她遇上余谨,是她的造化,否则她一辈子都麻木不仁。”

  我脸上火辣辣的疼,我恨小冰,这种感觉强烈得让我诅咒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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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3 22:45: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死鸟(二十八)

  

  二零零零的春节是腊月二十九,稀罕的一年。吃过年夜晚,我赖在沙发上看文艺晚会,心思却飘飘浮浮,没有定向。

  手机响起来,我从垫子下抽出来接听,是小冰的声音:“小笛……”我怒火中烧,啪得关掉电话,紧接着家里的电话铃声大作,爸接过后叫我,我无奈的拿过话筒,他在那端沉默了一会:“你能不能出来?我在你家门口。”爸在旁边好奇的看着我,我不便发作,他见我没吭声,接着说:“你不出来,我就进来。”我立即截断他:“我马上出来。”

  他和大铁马在花园旁边,风呼呼的刮过来,吹得他的头发迎风飞扬。我裹紧了衣服,向他慢慢地走过去。在他身边站定,我踮了踮脚,他高高的姿态给我压迫的感觉,他向四周看了看,我仍然不作声,风吹得我眼睛眯起来,他轻咳了两声:“小笛,我想向你道歉,我不该,不该动手打你。”他一提起,我新仇旧恨一并升上来,我讥讽他:“你需要道歉吗?你不是一贯傲气得不得了吗?”

  他侧侧头好象让我的话象耳边风一样吹过去,我见他没有反应,似有妥协,便也没再吭声。他低头踢着脚尖:“不管你接不接受我的道歉,我尽我的本分都说了,我得走了。”他戴上头盔,打算离开,我急了:“哎!你为什么要向我道歉,你不是恨我吗?这一耳光还不足以解你的恨吧?”他的声音从头盔里闷闷的传出来:“是不是你没有关系,换任何一个女孩我都会道歉。”他跨上车,发动了车子让它预热,我并不希望他就这样离开,难道他今天只是为了自己的行为来道歉的吗?

  “余谨,你是不是无聊透顶?”我冲上去熄掉车上的紧急开关,花园里重复寂静。我伏在他的油箱上,手抓着他的车头,他隔着头盔盯着我,无法琢磨他的表情,突然他伸出有力的胳膊将我反挟上车后座,重新起动后,车象离弦箭飚了出去,我下意识紧紧搂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后背。

  风从身边急急的掠过,大街上车辆如流,他灵活得象条鱼,在车海窄窄的狭缝里游刃有余,我的衣袂从两旁的车把手旁频频擦过,公路赛特有的啸叫声响彻整条长街,我突然有丝恐惧,身边的一切象掠过时光隧道,快得令人眩目。

  声音在他家门口嘎然而止,我被风吹得象堆稻草,他停好后,将我轻巧的抱下来,我还未能从昏眩中清醒,就被他急急的拽上楼,我们象两个小偷慌慌张张的坐到房间里,我掩着胸口喘气,抬头看他,他靠着门也呼哧呼哧地喘气,我忍不住发笑。

  他胸口起伏问:“你笑什么?”我的心情竟不遏止的愉快,不停的发笑,他蹲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你笑什么?”我一震,这种久违的接触象电一样击中了我,我停止了笑,定定的望着他,他伸出手小心的抚我的唇,勾勒着我的唇线。我突然想起他在镜子前抱着我东摇西晃的喊:“画窄一点,画窄一点。”我闭了闭眼睛,往事竟让我如此心痛。

  他伸开双臂,轻轻的揽我入怀,攀住他的肩,踏实的感觉让我象跌进棉堆里,四周被暖暖的包围,这种感觉是我在广州最想得到的,一瞬间,我的眼泪掉了下来,他扶正我,替我抹去眼泪,柔声说:“别哭,别哭。”我泪眼看他,说不尽的委屈,我扁着嘴,抽抽噎噎的伤心起来,他捧着我的脸:“你哭得我心里好疼。”他吻着我的眼泪,吻我的扁扁的嘴,用食指逗弄我的下巴:“别哭了,象只湿了毛的小猫咪。”我破涕而笑。

  他递给我一把毛巾,笑道:“你呀!真可当演员,眼泪与笑容一秒中可变化。”我带着哭腔喝道:“你懂什么?”“我不懂,有时我真的不懂。”他半跪在我脚边,正色说:“我不懂你倒底在追求什么?心灵上的或是物质上的?你都不象。”我被他弄迷糊了,他审视着我:“你得到过,也放弃过,我固执的认为我是你心灵的一部分,你回来找我,是不是因为这部分更重要?”我不了解他的意思,这么多年,他都不曾说过这样的话,他看出我眼中的迷茫,笑起来:“算了,不追究这种问题,你根本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但你回来了,证明我是对的。”

  我有些不耐:“什么呀?”他捏着我的脸,“冰雪如你,也会有不解?”。我真的有点生气,我讨厌被人蒙在鼓里,还显出IQ很低的样子,他将我抱起来横放在他大腿上,挪揄道:“你很沉,看来没有因伤心过度而减轻体重。”我啐了他一口。他骂我粗鲁,然后吻住了我,一起滚到床上。

  他让我枕着他的臂弯,轻声说:“今晚睡在我怀里,什么都别想,让我们静静渡过这一晚,好吗?”我拥着他,使劲地点头。

  夜里,我沉沉地在梦中,突然听到有人轻轻的喊:“小笛,小笛。”“唔。”我扭扭身子,“小笛,起来起来。”我勉强的睁开眼睛,看到小冰侧撑着身子,轻轻的拍我屁股,我问:“怎么啦?”“起来上厕所。”我的天,我深呼吸,压住被人惊扰好梦的怒气:“我不用,你请吧!”他不甘心的问:“你以前不是总要起夜,还要我陪你吗?”是吗?我现有倒不觉得有这习惯了,我张着嘴看小冰:“真的不用了。”“哦!”他有些失望的躺下来,我翻过身去搂他,睡意重新袭来,他吻着我的鼻子,我觉得痒痒地,皱着鼻子左右回避,他怜爱的说:“你真象只小猪。”揽紧我的头,再没有出声。

  我渐渐的清醒过来,小冰和从前一样,没有改变,他的自尊武器在我释放柔情时,缴械投降,我呼吸着他的气息,突然感到莫大的满足,幸而幸福没有与我擦身而过,否则失去小冰,我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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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3 22:46: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死鸟(二十九)

  

  清早醒来,窗外阳光微薄,但在初晴的冬日却显得格外光明温暖。我打着呵欠,回头发现小冰早已起床,厨房里叮叮哐哐的响彻着锅碗曲,嗅着荷包蛋的香味,我简直感到陶醉。

  小冰的脚步临到房间,我赶紧闭上眼睛,他轻悄悄地走过来,低头在我耳边吹着热气:“小……笛。”若非我醒着,真会被这种声音吓晕,象地狱里的招魂声,他叫第二声时我受不了了,捂住耳朵求饶:“好了好了我听到了。”他拍着我的屁股,笑着:“懒猪起来开饭了。”我睁开眼,他象学屏气一样吻住我,我大叫起来:“我还没有刷牙。”他咬着我的鼻子:“我喜欢,原汁原味。”

  我刷牙时,他照例过来吻我嘴边的牙膏泡沫,我望着镜子出神,他揽住我的肩,并排立在镜前,象小日本一样边点头边说话:“我们在一起快四年了,有两年我们分开着走,小笛,我要吻你牙膏泡五十年。”我停下了刷牙,转头问他:“是在求婚吗?”他定睛看我,半开玩笑地回答:“求婚?等我能替换那只钻戒的时候吧!”我没有说话。

  其实要真结婚,谁还在乎一枚钻戒?女人最奇怪,若爱着一个男人,则勒紧着钱袋为他节约,反之越昂贵才能略微驳取一点获利回吐的良心,血本无归的可能性更大,反正我是这样的。

  小冰推搡我:“别七想八想。”我放下杯子与牙刷,负气的捋下左手的钻戒,丢在洗浴台上,小冰好奇的看着我,扯住我的手臂:“好了,你怎么经不起玩笑了?那很值钱的。”我揪着他的衣领,重重地说:“值不值由我决定,如果你用汽水罐的拉环,我也觉得值。”他开心的抱起我,我用腿勾住他的双脚晃荡,他吻着我的额头:“傻瓜,忘了你的皮肤是试金石吗?我怎敢怠慢你?”

  我的皮肤超极易过敏,若非纯金,其它金属都会在佩戴数分钟后出现红肿,小冰以前笑我是试金石,我说我是富贵命,他说你的皮肤和你的眼睛一样,容不得杂质。

  下午我们去玩电动,他在鑫乐电影院二楼打鼓,那种按屏幕要求敲击的游戏鼓。鼓点很浓,围观的人将我挤到人群后面,我只有退到休闲椅上等他,从人缝里看到他十分投入,头发随鼓点甩动,十足的专业鼓手,这是他的强项。

  有几个头发染成栗色的时髦女孩围着他,发出港台式欢呼,我眯着眼遥遥远观,大口大口咬着口香糖,间歇时,他回头朝我招手,我面无表情眼神茫然,他会意的笑,放下击鼓,穿开众人向我走过来,他将头凑过来呷我的可乐,我用头顶开,他调侃:“感到危险了?地位难保吧?”我从鼻子里冷冷的哼出声,不屑一顾的扭过头。

  他将我挟在臂弯里,我顺从的跟着他,我可不想让那些女孩以为我真的在吃她们的干醋,便宜她们的虚荣心,小冰一脸得意神情,直到进了影院,我还表现在生闷气。小冰哄我开心,又奔向楼去买爆米花,我在黑暗中狡黠的笑了。吃醋也是门艺术,给他一点受观注的感觉比去说“我爱你”要好得多,而且得到他的甜言呵哄不费吹灰之力,何乐不为?看着小冰得意的表情,他还不知道他设下陷井的地方是我划了圈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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