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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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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25 13:06: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有人说:“要遗忘一个人就必须遗忘那座城市。”

林为了遗忘一个人和一段故事,离开了原来的那座北方城市。他总在这座潮湿阴暗城市里情不自禁地想念从前,和关于从前的一切。

林的公司在重庆最繁华的地段,白天和夜晚无休止的交替喧闹着。其实有时候人的内心和他所处的环境是截然不同的。林是做广告创意的,公司并没有要求他的工作地点非在公司,但是他不习惯一个人呆在一间空荡荡的屋子里。他说这样他很容易想起从前。从前的里面就是疼痛的回忆片段。

公司里普遍都是重庆本地人,很热情。甚至可以说热情似火。晚上加班的时候,总是有人跑到附近的好吃街买酸辣粉回来。没有人会忘记给林的那份。有时候,林也会停下来,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食物发呆,直到冰冷。

很多人都喜欢说,上帝遗忘了我。可是事实上帝是公平的,他关上了这扇门就一定会为你敞开另一扇门。林被爱情遗忘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却被某些人疼爱着。

公司是在十二楼,这层的女孩子通常都是美丽的,具有优雅成熟的气质。林看她们的时候好象忽略了她们的那种美丽,他说他已经不再需要爱情。林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忘记了,人如果不再有需要的东西可能他会丧失一些生存的价值,何况人是需要情感的。每个人在感情出现缺口的时候,总是很迫切地用某些东西去填充。当然这一切都因人而异。

林住的地方离公司不远,坐一站的车就能到。他不太习惯拥挤的公共汽车,很多时候都一个人吹着风朝家的方向走。这条路上很多酒吧,酒吧门口形形色色的女子等待着。她们眼里似乎有种渴望,很渺茫的,但绝对不是关于感情的。偶尔他会去熟悉的午夜酒吧坐坐,这个酒吧到了十二点是只招待女宾。也是拒绝男人的。他总是在最后的几分钟里熟练地拿出钱包付钱,然后离开。离开的时候他会带陌生的女子回家,有时候只是聊天,有时候不是。



今天这样的晚上有点冷,他不自觉地走进午夜酒吧。酒吧的空调已经开放,但是那种冷是彻骨的,无法抚慰。林开始后悔今天来这里。他缓慢地起身,就在他刚刚迈出脚准备离开的时候,撞到了一个女孩子。女孩子手里的杯子应声而落,水花溅洒。酒吧里的光线昏暗,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是完全可以想象。

女孩子好象一切都没有发生,她往外走,不顾其他人的诧异。林追出去,希望能道歉或者是做出补偿。她正准备上出租车,林迅速拉住她的手。女孩子抬起头看着他,眼里没有过多的惊奇,只是淡淡地说:“我现在要赶去机场。”他松开手,忽然发现自己刚刚很用力,像是怕失去什么一样紧握着她纤细的手。

“如果你愿意,就把电话留给我,我会和你联系的。”女孩子说话的时候,让林觉得她一定是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能神情自如的女子,而且镇定。

“13708340926,”林说出这个电话号码的时候无疑是心甘情愿的,他从来没有如此地被一个人制服。

女孩子在他不经意间上车,在关上车门的瞬间,她回头看着林,只是瞬间的凝视。林这时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女孩子长得不算漂亮,在某种程度上她还不及公司里的任何一个女孩子。可是,可是她的眼睛里放射出一种信号,这种信号你可以完全信任。

林很失落地从这条繁华的街道向家的方向前进。

在一家陌生的酒吧门口带走了一个看起来很顺眼的女孩子,所有的人都能感觉到今晚会发生什么。只是林觉得也许今晚他真的开始期待什么。一路上,那个女孩子都沉默着。以往带回家的女孩子总是有很多荤段子逗他开心,而且都喜欢依在男人的怀里。他开始觉得今晚发生的事情总是很奇妙,莫名其妙地后悔为什么不问问她的电话号码。

很快就到了住的那栋大厦下面,女孩子跟着他往里走,她的头低得很低。林开始厌倦了,他在电梯里冲她发脾气,让她走。女孩子的泪像刚刚破碎玻璃杯里的水溅洒在他的脚边,他有点怜惜那种透明的液体。他把她的头放在自己冰冷的怀里。

林不知道应该怎么应付一个流泪的孩子,他只是一个人在卫生间不停地抽烟,然后出来看看她,又进去。最后一次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他闻到了春天的气息里夹杂着一丝苦闷。



第二天的午夜,林又去了熟悉的午夜酒吧,但是没有见到那个匆忙的女孩子。反而遇到了她的朋友,她的朋友提到她的名字,林只感觉到一振,“安然”。他忽然觉得自己有想认识她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巧妙,他不知道那是否属于爱情?也许他们之间可以没有任何关系或者任何故事,也许他们之间会有暗昧不清的关系。

她的朋友总说,安然是一个很难琢磨的女孩子。比如每次吃酸辣粉的时候要一大碗,却始终都不动筷子。她说她喜欢热气腾腾的感觉,只是感觉。比如她的手机总是不停地响,可知道号码的人却好象并不多,而且平时不给任何人打电话。

林忽然觉得安然是一个离世界很近却又很遥远的孩子。他开始担心她的那种特殊生活。

晚上回到家,一个人在房间里。听着宇田多光《FINAL DISTAHCE》,寂寞地在浴室里抽烟。随着一阵热流,浴室的镜子开始模糊,热流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从水龙头里传出。镜子上的模糊变换成一滴一滴的水珠。一段时间以后,镜子再也承受不住水珠,镜子开始变形,让人的脸产生奇怪的幻影。

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恐惧。他打开所有的灯,一个人静静地站在窗前。窗外不远的地方还有川流不息的人群,他能想象那些人脸上的内心语言。不用上班的时候,除了去公司,他还会去解放碑附近的超市,比如家乐福。他认为超市是一个比较封闭又自由的地方。在拥挤的空间里,自由地选择一切东西。可能很多男人正和他一样有着这样的爱好。

手机的音乐让林紧张,他拿起手机的手分明在颤抖,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一个嘶哑的男人声音在电话里咒骂着。林有些许失望。但还是克制着。



那个男人的声音忽然间停止了,取之代替的是一个柔软的声音。林知道是她,是安然。她不是平时不给任何人电话的。他现在这样想,他觉得也许安然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能在别人想念她的时候感觉到对象的心。他是幸运的。

“如果你现在有空可以来海逸接我。”安然显然是在向林发出友好的信号。“十分钟以后到。”林没有多想,穿着米色的外套匆忙地走向快乐。

林向来是不喜欢乘坐拥挤的公共汽车的,今天他选择了打车。其实他住的大厦里海逸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可这次这样的匆忙好象暴露出他的迫不可待。他开始又觉得他今天晚上这样的行为是莽撞的。女孩子午夜仍呆在酒店里,是不会有男人放心。也不会相信的。

安然坐在大厅白色的沙发上。她穿着粉红色的裙子。看上去是空白的天空里飘扬着粉红色的微笑,格外动人和温和。安然看到林走出来,迅速起身和他打招呼。林有些不自然,他觉得眼前的女孩子不再像他当初遇到的任何女子那样空洞。他想伸手去触摸安然的脸,他始终都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真实,又遥不可及。他的手在颤抖,心也在颤抖。

“我们一起去午夜吧,补偿你上次的那杯冰水。”安然说完话的时候很愉快地笑了,她似乎已经忘了上次的不愉快。林走在安然的后面,他在思考这和上次带回家的女孩子有什么不同。好象有相同的地方,也有不同。她们都沉默,而且是在一个男人面前。

在酒吧的门口,安然遇到很多熟悉的人,然后和每个人亲昵地拥抱。林觉得他有些失落。原来她对每个人都是运用了相同的手段,他现在正处在尴尬的境地。安然好象洞察着一切。她望着寂寞的林微笑,然后轻轻凑过去。“一会陪你,等等。”

林给自己和安然都点了冰水,他静静地在酒吧的角落里等待安然。他摇晃那杯水,冰和水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他的脸上也露出诡秘的笑容。安然走路的声音很轻,几乎没有让平时很警觉的林发现。她很意外的回来,然后大口大口吞噬着那杯已经寂寞多时的水。

水的位置滑落到杯底的时候,安然起身和林告别。“我忽然很想回到我那张冰冷的床上。”

“需要我送你一段吗?”林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目的居然会用这样柔软的声音和她说话。“如果你是想去我家,我可以告诉你。我从不带人回家,那是一个很自我的空间。如果晚上失眠,我想我会打电话给你。”林知道他是没有能力去劝服一个倔强的女子的。

看看手表,快接近十二点。林准备买单,一个服务生轻声对他说:“安然说了刚刚的费用免了。”林正在思考,那个服务生继续说:“安然是我们的老板,呵呵。”他扭过头,安然已经站在门口,她在四处张望。林想走过去和她说话,却又怕上次的情景出现。他缓慢地走到安然身边。“安然,我陪你走一段吧。余下的路你自己回家。或者我送你到楼下。”

安然没有回答,还是象来的时候一样默默地走着。林跟在她的身后,他想邀请安然去自己的家,却又怕安然恐惧家里的那种超乎寻常的宁静。安然走到一个冷饮店前,转过身。“不如请我吃个冰激凌吧。”林从来到这个潮湿的城市就没有触碰年少时的一些食物了,他有时候总那些食物是和爱情有关的。而且很多时候他不敢碰太热或太冷的东西,他怕这些东西影响他的判断能力。

林正在犹豫的时候冷饮店已经拉下了门,他很无奈地看着安然。安然忽然傻傻地笑了。林也跟着笑。这一幕是在很多年前的一个下午出现过,林买了一个硕大的冰激凌边走边吃,忽然路边的楼下浇下来一盆水。不光是他的冰激凌泡了汤,他面前的一个女孩子也被浇的一塌糊涂。两个人在那个有灿烂阳光的午后释怀地大笑。后来那个女孩子成了他的女朋友。后来,她离开林,去其他的国都和别的男人结婚了。

“已经很晚了,余下的路我自己可以回家了。也许一会还会给你打电话。晚安。”安然微笑着。林挥挥搁衣兜很久的手。安然从容地转身,她的身影消失在一个转弯的地方。

林很快地回到家里,他躺在床上等她的电话。今天他好象很疲倦,如果给他闭上眼的机会一定会睡着。



手机的音乐响起,还是一个陌生的电话。“是你吗?”他急促地问。

“是我,我回国了。原本打算和你聚一下,刚刚才知道你已经不在北京了。还好吗?”一个完全没有想到的人忽然在一个没有预料到的时间打电话来。林忽然处在一种矛盾里,他曾经想念过无数夜晚的人在一个不恰当的时间打来电话,他不知道怎么去处理。他开始觉得自己的那种不成熟。

“我挺好的。他也回来了?”

“不,我们分居了。你有孩子了吗?”林知道她是在探听自己是否结婚,他想顺着她的意思说下去。“没结婚哪来的孩子。”

“宁柠,我在等一个客户的电话。”很多年前,他从不舍得用任何的一个谎言欺骗她。他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不容一点瑕疵的。可是今天他做到了,也许真的已经不再爱她。林忽然在这刻平静下来。他曾以为自己对她的感情能坚持到生命的最后时刻,然而并不是他想象的情形。他已经在几个城市里遗忘了她和对她的感情。

“时间允许我会去重庆看你。晚安!”他不知道宁柠是否明白一个道理。感情就象一条路,也许一路崎岖,在路上艰难地行走到目的地会有两种结果。也许目的地就是终点,无法再前进。也许目的地以后还有众多的目的地。他和她是属于前种关系,已经没有可以继续前进的路了。纵然要前进只能是万丈深渊。



或许男人对女人不再有任何怜惜是一种残忍,但是有时候男人不做出这样的判断会是对这个女人一辈子的残忍。林觉得自己对宁柠的感情只是停留在过去的那些美好的日子里,不可能再重来。

他一下觉得今天晚上的一切好象上苍已经注定:认识安然,失去宁柠。可能宁柠只是他一生爱情的起点,起点是很容易被人遗忘的。何况他遗忘她花费了几年的时间。

他仍清楚地记得第一次为爱情哭泣的模样。那是二十一岁那年的夏天,宁柠忽然怀孕。他知道这个孩子是无法看见阳光的,而她也同样知道这个孩子是无法出生到这个美好的世界上的。犹豫的宁柠和紧张的林站在医院门口,丝毫没有把自己的疼痛表露在脸上。他们坚强地让曾经那个午后的灿烂笑容留在脸上。当宁柠艰难地走出手术室的时候,林在众多的眼睛面前哭了。那也是这个男人为他的爱情感伤的第一次。

很多年后,林忽然在一个网络女作家安妮的文字里读到这段话:一些孩子的出生和爱情有关,一些无关。他们也许会幸福地长大,有健全的家庭。也许会没有父亲,也许会没有母亲。读完关于孩子的这段话时,林的眼睛里有种液体要呼之欲出。眼泪是种很奇妙的东西,有时候你被感动了会如此,有时候你忏悔会如此,也有时候你会莫名其妙地如此。林不敢去想象那个还没有来得及看他和宁柠一眼的孩子,毕竟他已经被孩子缠绕着,缠绕地透不气。

林真的很累了,他不自觉地闭上眼睛。在梦境里,他的眼眶湿润了,也许是由于春天的空气里总是比较潮湿。



手机的音乐反复地响着,林醒过来的时候,手心涌现出无数的汗珠。他知道这个电话应该是安然打来的,但是全然没有惊喜。只是忽然想听着一个真实的声音,这样的夜里一个人是难以入眠的。

“我说过今天晚上会失眠的,也说过今天晚上会给你打电话的。失眠没有?”安然没有太多的问候语,就这样切入了话题。“安然,我忽然特别想听你说话,想了解你。”

“我感觉到你累了,我可以慢慢地和你讲。你不用说话了。”林此时丧失了语言的能力,他不想把太多的自己暴露在安然的面前。

“我很喜欢午夜这个词语,于是就把午夜容入了我的酒吧里。那个酒吧是用一个男人的钱开的。我出生在南方的一个小城市,那个城市很贫穷。以至于后来读书的地方我选择了上海这个无比繁华和妩媚的城市。我是十四岁的时候离开家乡的。十六岁,我和一个写字的男人在一起了。那个时候他已经结婚。三年以后,他离婚又结婚了。他始终都从不考虑我和他的关系。他只是源源不断地给我钱,让我买自己喜欢的东西。那个时候我特别傻,一直想把钱存下来,等以后我和他结婚用。可事实上,当时存下来的钱并没有发挥它真正的用途。”

“安然,听说我,钱和感情好象是紧密相关的,可事实并不是。”林忍不住打断了安然的话。

“我原来以为我会一辈子爱他,但是十九岁的时候。我忽然意外的怀孕。那个时候他刚刚离婚。他特别怕我缠着他,我一看到他的那张脸心就特别疼。我最后决定不能让孩子和我一起来承受不正常的感情生活,所以我去了医院。从医院后来的那个晚上,他一直不跟我说话,连看都不看我。我真的那刻明白了心死是什么样的感觉,发誓一定要离开这个不爱我的男人。也就是那个初冬的晚上,我离开了他,带着仅有的钱回到了那个小城市。”安然边说话,边喝水。林听到电话那边,安然被水呛的声音。“安然,你喝慢点,我在听呢。”

“在那个小城市里,我又遇到了另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和我发展到谈婚论嫁的问题上,忽然停止了。他的母亲说,我是一个离异家庭的孩子,出生在这样的家庭的还是情感是不健全的。也许他们是对的,到了后来,我又开始带着钱离开。就这样走到了重庆这个城市。这一路上我遇到无数的男人,有爱我的,也有不爱我的。但都没有任何一个比我爱第一个男人刻骨铭心的。”林听着安然的声音低沉下去。觉得没有必要再让安然一个人说话,他不能让安然一夜间就被回忆摧毁。

“安然,我现在过去找你好吗?”林知道这样的话对于安然来说,很难接受。她觉得家是一个很自我的地方,不应该带其他人去介入。可是林仍愿意去试一次。“不。”看起来安然真的是一个很坚决的女子,是任何人都无法劝慰的。“这样吧,你在酒吧门口接我,我洗完澡去找你。”这句话顿时给林一些转机。“好,一会见!”



林早早地来到午夜,还是那个服务生在门口。“安然刚刚已经打过电话来,让你近来等她。今天晚上已经打烊了。”林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他知道安然是很知趣的女孩子,她不会让别人等她太久的。林的设想没有错,安然几分钟赶到了。“我现在突然想去逛逛,去哪里?”安然边说话,边把纤细的手放进大大的衣兜里。

“去附近的昼夜超市,我想买点东西,好吗?”在其他女人看起来,男人喜欢超市是很奇怪的。可安然好象很理解,也附和着,“我也想去那里。”

超市就在酒吧转弯的地方,是一个偌大常年开着空调的地方。里面的人脸上通常不会流露出太强烈的表情。点头微笑是最大的礼节。

安然忽然扬起头,看着林,“你进去买东西吧,我在外面等你。”林不知道为什么安然会突然改变她的想法,只是很纳闷地问她,“难道你不吃冰激凌了吗?”安然很开心地笑,“我就是怕你忘了,所以想提醒你。你的记性不错,还能想起。走吧。”

安然在冷冻区选了一盒香草冰激凌,然后不顾周围人群里诧异的眼光,又开始大口大口吞噬起来。林觉得安然也许真的还只是一个孩子,她吃东西的时候很卤莽,但是这样只能说话她真的很可爱。转了半天,林只买了一些纯净水。安然手里抱满了喜欢吃的食物:putting,酸奶,锅巴,豆奶等等。林想帮安然拿,安然拒绝了,她说:“你买单就行了,呵呵。”

“这条路是去你家的吧?”安然好象知道什么,林没有回答。他只是拉着安然快速地跑。然后在大厦下面停住了,“安然,跑起来的感觉是什么?”

“好象很累,又好象不是。”

“那爱情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觉?”安然忽然明白林只是想开导她,“也许是吧。”

安然尾随着林进电梯,在电梯里,安然哼着首歌,好象是宇多田光《FINAL DISTAHCE》。“安然,你也喜欢《FINAL DISTAHCE》?”安然好象没有听到林的问话,只是一面看手机上的短消息,一面哼歌。



“安然,今天晚上就睡这里吧!”林边说,边往卫生间走。安然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不远处的喧闹。林还是在卫生间里不停地抽烟,烟头熄灭后的灰很脆弱地散落在他的脚边。他不屑地看着已经熄灭的烟,然后又点燃另一只烟。就这样交替着,然后很累后坐在冰冷而潮湿的浴缸里。

坐着坐着,他会开始担心外面的安然。他会轻声走出来,看看她。安然有时候会趴在林那张空荡荡的床上听音乐,有时候又在地板上翻一些过期的广告杂志。这次,林走出来的时候,安然就站在浴室的门口。林很想退回去,可是安然却开口了。“林,别闷在里面了。我想和你说话。”

林顺从地坐在床上,安然在离他很远的墙边靠着蜷成一团。“安然,你冷吗?”林边问,边把床上白色的被子递过去。安然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很紧,头俯在膝盖上。

“林,你知道吗?夏天的夜晚我也要盖被子,是那种很厚很厚的棉被。我很怕冷。”她一边说话,一边把被子外面的脚往里收。“我总是觉得我的孩子并没有离开我和这个世界,她一直都躲在我单薄的身体里。有时候我能听到她说话,有时候她会哄我。晚上她老说冷,我盖了很多被子,她还是这样说。所以我们会一起失眠。”安然说话的声音低落了,头也随着自己的声音低了下去。没有人能看到她脸上的疼痛。

林走过去,紧紧地抱着安然,并且用自己消瘦的手抚摩她的头发。“安然,你睡吧,就在我的怀里。今天晚上我陪你们,就不觉得冷了。”安然的眼睛里流淌出一些液体,液体顺着她的脸蔓延到林的手臂上。林觉得那些透明的液体仿佛是一种暗流,流到了自己的心口,然后延着血管流遍全身。也许这股暗流是有毒的,也许是没有毒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然睡得很沉了。林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然后盖上刚刚的那白色被子,然后拿着抽了一半的烟出门了。其实他并不放心她,他怕她会突然醒来,他怕她会觉得寂静的屋子很可怕,他怕所有的事情发生。可是为了不伤害那个可怜的女孩子,他选择了出去走走。



当林走出大厦的时候,才发觉这个春天的夜晚并不煽情。似乎有些单调,也似乎有些复杂。大厦附近有条很寂静的街道,通常这个时候不会有太多的行人,偶尔会有喝醉的人横七竖八地躺在角落。他始终都有点不放心安然,毕竟她是常常会失眠,也会怕冷的孩子。

林很匆忙地回到家里,安然还在熟睡,他轻轻地坐在窗前的那张藤椅上,看着山城的万家灯火。江上还有点点的渔火,看起来是那样的温情。可能船上的人还不能入眠,可能还在窃窃私语。林从冰箱里找出今天刚买的纯净水,给熟睡的安然倒了一杯放在床边。他害怕安然醒来的时候找不到水着急的样子。他在想,或许安然心里匮乏的某些东西,需要用物质去填充。有的时候她会表现出那种另人难以想象的空洞,她需要的东西不多,有的时候只是一杯水,可有的时候却是什么都无法充实的。

今晚,林一个人享受着这个忧郁而炽热的城市的宁静,也在这样的环境里入睡了。



当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他习惯性地看看床上,安然好象走了。杯子里只有空气,而没有点滴的水。屋里的气息好象很薄弱,简直让林开始窒息。准备上班的林发现杯子下面有张字条:

“我又要回到上海去了,还是因为他。如果寂寞,我会给你打电话。”

字条是那样的简洁而清晰。他开始急切地希望安然能回来。上海这个城市以及城市里的一些人都是她的伤痛。回到原来的地方只能使她心里的伤成为一辈子的阴影。

“希望她寂寞!”这句话被林翻来覆去地念着。

安然走后的很多天,酒吧都依然拥挤而嘈杂。林总是在想念她的时候去午夜。林有些害怕,他曾经对任何人都说自己是不会再去触碰爱情的,而今天他好象真的爱上了一个很模糊的人。他总安慰自己,世界上的男男女女并不会只因为爱情而想念。

他一直以为安然能感觉到自己的想念,也会因为这些想念给他打电话。可是好象安然离开了这个城市,就失去了一些默契?

此时的安然正守侯在那个男人的病床前,因为一场意外他住院了。原来的妻子也已经在一个多月前和他结束了婚姻关系,他没有信赖的朋友和亲人。所以他只能通过一些朋友找到安然,他知道安然是会回来的。安然不知道自己是否现在还爱着他?她只知道当他遇到危险的时候,自己愿意伸出手去搀扶。

在上海的每天都让安然觉得这座城市好象是虚拟的,几年前是那样的真实。可因为一段故事就把整个城市毁灭,付诸东流。她知道现在只能回忆,而不能再回到从前。就像她已经从一个细胞变成一个纯粹的人,不是在母亲的子宫里,她已经生活在和母亲一起呼吸的新世界里。她随时都可能受到伤害,可是再也不能躲在母体里,也更不能回到让人想念的子宫了。

安然每天总是等他睡着才会离开医院。从医院出来往右拐两个弯就能到淮海路。她喜欢混杂在陌生的人群里,用冷漠的眼光去看待一切的喧闹。淮海路上的酒吧是她最好的去处,她通常还是点一杯冰水,找个角落静静地注视着。很多男人都会走到她的身边,然后礼貌地问,“我能坐下来吗?”安然只是微笑地看着他们。她知道在陌生的城市里是需要有人呵护和帮助的。离开那里的时候,身边的男人会低下头,吻她的额头。也许她是有预感的,她总是闪躲着。安然觉得吻一个女孩子的额头是很神圣的事情。她不想轻易地让这个动作被无数男人重复。

从酒吧出来,她会去他以前的家里。那里的每一样小东西都是安然曾最用心的摆设。卧室的墙上还挂着她最初的一幅油画。回到这个家里,她会觉得这里才是真正记忆里最温暖的地方。她很想给林打电话,可是又怕陷在一种尴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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