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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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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10 20:59: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海棠依旧



    在一个黄昏我喜欢上了一个空调安装工人,他脱下懒汉鞋,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光着脚走进我的卧室,朝我的墙上钉钉子。
    这个夏天的黄昏有如血的天光让人不安,我不知道它代表什么气象征兆,半个小时以后我打开电视,天气预报说将会有名叫海棠的台风来临。我想到了很多年前我曾经叫过海棠这样一个名字,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使用它了,我的朋友们只知道我现在的名字,我在填写各种履历表的时候,在曾用名一栏里写的都是一个字,无。
    我对安装空调的工人说,你长得很像我以前认识过的一个人,他叫王铁。他站在我的床上,用一把巨大的电钻凿我的墙,白色的墙皮纷纷落下来。我想他也许会问我王铁是做什么的,跟我是什么关系,我隐隐地期待着他的提问,以便让我把对王铁的回忆进行下去,但他没有任何好奇的表示。很多年了我想起过王铁的次数屈指可数,我曾经认为我忘记了这个人,现在我开始怀疑我以往的判断,在这个有着血色天光的黄昏,我不可遏止地想念起了这个人。而想念这个人很让我伤感,因为我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很多年前他被拷上拷子带走的那一天脸色惨白,从那天开始我就很坚定地认为他死了。
    台风并没有像天气预报说的那样,会在凌晨时分来临,大约晚上七点多钟,它一路掠过渤海湾,提前光临我住的小城,风像鞭子抽打着我家的窗户,街上的行人纷纷扯起衣服包着头部匆匆赶路,安装工人踩在一把梯子上,蜘蛛侠一样攀在我家外墙上安装三角铁和外机,我很怕他被大风吹下楼去。一个小时之后在台风的影响下一场暴雨接着来临,我刚刚安装上的空调没有派上用场,安装工人也被暴雨阻在我家里。从某种程度说,我喜欢这场台风的提前光临,黄昏过去,夜晚来临,由于这个男人我很想念实际上的王铁。我很爱王铁,当初我把所有从张老板那里弄来的钱都花在了他身上,我甚至没想到要给自己偷偷攒一点,当张老板突然死亡的时候我两手空空,我现在住着的这套房子,在张老板死后我花了十年的时间才还清了银行贷款。
    这就是我跟王铁还有张老板之间的关系。我忘了说,张老板很爱我,就像我爱王铁一样。他是个很具同情心的生意人,会武功,最初他看到我的时候我正被一个小流氓纠缠,他从我身边经过时听到了我跟小流氓之间的对话,我说我身上正在朝外流血,不能出台,小流氓说流血没关系,我拿钱给你擦,我说钱脏,小流氓哈哈地笑,说钱比你那里脏?我听到张老板的拳头骨节发出喀喀的响声,他一伸手把小流氓拨到了地上,小流氓爬起来溜了。在张老板就要钻到车里的时候我跑了出去,说他可以带我出台,我遭到了他的拒绝,他说你跟着我吧,你想要多少钱我就给你多少钱。我站在张老板的车旁边考虑了一下,觉得这样挺好。我说我现在就跟你走。我穿着坐台时的露背装钻进了张老板的车,把化妆包衣服还有钱包和避孕套都丢弃在了我工作的地方。
    名叫海棠的台风夹着暴雨,击打着所有的窗户,我开始到厨房里煮面,安装空调的工人没有拒绝我的邀请,他将要留下来跟我一起吃晚饭,这既让我感到意外,又让我觉得在情理之中。我把面煮得很诱人,里面加了鸡蛋和火腿,还有葱花,十分钟之后我们一起趴在茶几上吃面,面前摆着几块王致和腐乳。我们吃得津津有味。以往我跟着张老板的时候,长达两年的时间里我天天在饭店里吃饭,在他回到香港的时候我就拿着他的钱,带着王铁天天到饭店里吃饭,我们从来不吃腐乳和面。安装工人吃面的样子让我感到满足,很多年了我的家里没有男人来过,除了煤气公司的业务员。在电视新闻里我看到我家附近的一座立交桥在暴雨里垮塌,一名妇女被砸伤,断裂的钢筋和水泥板落在桥下的积水里,像灾难片。记者的摄象机不久就被水破坏,镜头中断,画外音说名叫海棠的台风及它带来的暴雨将要持续一夜。我对安装工人说,你今晚无法离开了,通往外面的唯一一座立交桥垮塌了。他默不作声。我说你可以在我家里过夜,我有王铁的拖鞋和衣服,但是时间久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穿。
    在衣柜里我找到王铁的一件汗衫和沙滩裤,又在鞋柜里找到王铁的塑料拖鞋,分别拿在手里抖了抖。我发现它们完全还能穿,这让我很惊讶,我实在想不起来王铁离开这个家有多久了。安装工人先到我的卫生间里洗了个澡,然后穿上了王铁的汗衫和拖鞋,站在我面前甩了甩头,头发上的水珠四散溅落开来,有几滴落在我脸上。这个动作很像王铁,又让我想入非非起来。我说从现在开始你就叫我海棠吧,我原来做小姐的时候就叫海棠,但是我早就不做了,现在我是个作家,天天呆在家里写小说,我没有结婚,也没有男朋友,除了煤气公司的业务员,没有男人到我家里来过。我起身奔到书柜旁边,抱出一摞杂志来向他证明。从镜子前面经过的时候我发现我面若桃花,很显然我的举动回归到了多年以前,那时候我虽然刚刚在张老板的帮助下摆脱了小姐身份,但我依然能够恋爱。
    我爱上王铁这个小混混。为了他我多次想弄张老板一大笔钱跟他私奔,他用迷人的眼睛看着我说,亲爱的海棠,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到处流浪。他用湿漉漉的嘴唇讨好我,他知道怎么让我心软。我无数次在他湿漉漉的亲吻中原谅他对我的欺骗,他不爱我,但他总说他爱我。当张老板从香港回来的时候,他很自觉地消失,我跑到阳台上给他打电话,他说亲爱的海棠,我很好,你不要牵挂我,好好地陪张老板玩。陪张老板玩的时候我把自己当成小姐,张老板很高兴,他把包拉开,说这里面的钱你想拿多少就拿多少,我说那我全拿,我拿着张老板的包朝下哗啦啦地倒,很多五颜六色的钱,人民币还有美金和港币,都在半空里洋洋洒洒地落下来,我举着包很柔媚地朝张老板笑,美丽的胳膊像彩虹一样。
    我已经把空调安装工人当成了王铁,当他换上王铁的衣服和拖鞋之后,我觉得我无法不把他当成王铁。我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中间隔着一尺远的距离,彼此沉默不语,遥控器先是被我玩弄了一回,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手里,我们各自把频道调了一遍,他停在中央三套的同一首歌上,让我意识到这是个周末的晚上。闭门写作让我失去了时间观念,我在这种状态里生活已经很久了,有的时候我甚至忘了当时的月份,而多年以前我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王铁每到我家里来一趟我都要在一本挂历上画上特殊标记,来例假的时候我画一个圆圈作标记,王铁来的时候我画一个心作标记,张老板对挂历上的标记并不在意,相对来说他是个比较愚钝的人,我只要对他很柔媚地笑,再很专业地侍奉他,他就极其强烈地希望我倒他的包,他没有别的方式爱我。在没有画心的那些日子里,我不知道我深爱的王铁在这个城市里的什么地方,做着什么事情。我拿张老板的钱给他买了手机,他被我呼叫的时候就假装很缠绵地在手机里叫我亲爱的海棠,说我明天就去看你,于是我就化好妆等他来看我。
    台风和暴雨越来越猛烈了,让人想到这是座飘摇的城市,我感谢在这样一个夜晚有一个酷似王铁的男人陪我过夜。是的我忘了说,这个男人酷似王铁。我拿来王铁的一张相片给这个男人看,他饶有兴味地看了好几遍。这是一张多年之前的相片,王铁青春勃勃。
    午夜的时候我已经听不到除了风雨声之外的任何一种声响,格力公司的安装工人也像我一样出神地把眼光看向窗外,窗外一片漆黑。我摆脱开沙发,对他说我洗澡去了。他很舒服地坐在沙发上,两条腿长长地斜拖下来,呈V字形架到地上。我当着他的面脱掉衣服,只穿着胸罩和内裤,从他腿上迈过去,他没有收起腿,但无动于衷。十分钟后我身上涂满浴液在卫生间里叫他,让他帮我搓一下背,他痛快地走进来帮我搓背,动作娴熟,很像多年之前真正的王铁。我回过头去极其挑逗地看了看他,把他的一只手拿起来放在我的左乳房上,他很大方地握了握,我感到一股暗流开始向我挑衅。之后他先退了出去,我把浴液冲掉,湿着头发走进卧室,他已经躺在我的床上。他躺在我的床上朝着我看,眼睛扩散着一种深海的蓝,样子相当迷人,丝毫不亚于多年之前的王铁。我喟叹着向着我的床前进,一小步一小步的,仪式一样。我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到床上。在床上我叫他王铁他很含混地答应了我,我说你叫我,叫我海棠,他咬了一下我的嘴,又咬了一下我的眼皮,说,亲爱的海棠。我说我想你王铁,你想不想我?他说我想你亲爱的海棠。我说这么多年你跑到哪里了,警察把你拷走后没给你动武吧,他又咬我的嘴,发出含混的回应,不清楚是在肯定还是否定。一段时间之后我们停了下来,手还在对方的身体上互相游离,但逐渐变得迟疑,我摸到这个人少了一条肋骨,右腿大腿及后背等处共计有五块疤痕,我一下子冷静下来,说你不是王铁,你是谁?他说,我是格力公司的空调安装工人。我把手收回来,打开床头灯,尽管是在我的家里,我的床上,突然的明亮还是让我极不适应,我闭了一会儿眼,再睁开,这个男人正在看着我的腹部,他摸着那里的一条疤说这里怎么了?我说多年之前我为王铁这个混蛋怀过一次孕,宫外孕,他被拷走以后我大出血,差点死了。他把目光游离开来,开始看黄昏时分他给我装上的空调,他看得很专注,说,好象右边比左边高了一点。他的一只胳膊还垫在我的后颈下面,我觉得这条胳膊很陌生,就从他怀里逃了出来。
    我问他说,你的肋骨哪去了,他说,丢在监狱里了,我说,你以前是个犯人,现在靠自食其力过着新生活?他说是,我说你犯了什么事,他说杀人,我说杀了个什么人,他说有钱人,我说你为什么要杀他,他说,是他想杀我,我只是防卫了一下,有点防卫过当而已,其实我根本不会杀人,我过去从没杀过人,也根本没想过要杀他,我们之间没有实质上的过结。我说让我猜猜,你杀他或者他杀你是因为女人吧,他说是,他爱那个女人可是那个女人爱我,我说再让我猜猜,你其实爱那女人的钱比爱她多是吧,他说是。我说,你怎么跟王铁一样呢,王铁也爱我的钱超过爱我,可我傻逼一样愿意给他钱,给他钱还让他干,我几乎把我从张老板那里弄来的所有钱都给了他,可他根本不爱我,他拿着我给他的钱去挥霍,去找别的女孩子,他以为我不知道。我从床上坐起来,我很激动,我有很多年没有回忆王铁这个混蛋了,我从安装工人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哆嗦着手点上,安装工人很平静地看着我,让我很不满意,我说你觉得王铁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他笑了一下,说谁知道呢,也许活着也许死了。我说你的回答是废话。我有些生气,这个人刚刚跟我做了一回爱,却无视回忆给我带来的痛苦,我希望他尽他的所能安慰我,我想起王铁的时候并不多,是他让我想起王铁的,想起王铁的薄情我如此激动,他却保持着一种可耻的无动于衷。
    我坐在床上抱着头,思想了很久,他看不下去了,用手掌轻轻摩挲我的背部,我感觉到他掌心粗砺,不知道为什么我愈加伤心,简直想落泪。我很想看看他粗砺的掌心,又觉得没有必要看,或许是不敢看。我尽量避免一切能代表沧桑的东西。我说还是睡觉吧,我关了灯,脸朝向他,他一条胳膊从我颈下伸过去另一条从我腰上漫过去,我感觉他整个把我抄了起来。他的胳膊很长,我确定它们无论把我身体的哪一个部位随便一揽,都能把我整个抄起来,当年我很迷恋王铁这样抄着我睡觉,张老板则不同,张老板的胳膊粗短笨拙。然而,粗短笨拙的张老板比王铁爱我,王铁觉得我们之间的三角关系很牢靠,他不想跟张老板有什么过结,而张老板不喜欢王铁跟他一起喜欢我,这就是张老板跟王铁之间最本质的区别。
    在梦里我听到王铁很迷人地对我说,宝贝靠过来。王铁在跟我睡觉的时候声音迷人性感得厉害,每次他跟我说话的时候我都想跟他做爱。我很听话地把身子转了一下,把背部和臀部贴向他的胸腹,让他用胳膊和腿把我围起来。王铁很喜欢这样。在梦里我又听到他对着我的背部很含混地说,亲爱的小骚货。王铁经常这样说。听他这样说我总是感到幸福无比。在我听到他这样说的时候,窗户外面滚过一阵雷声,不是梦里的雷声,我看到了一道闪电,它在照亮我窗户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我回过头去,看到格力公司的空调安装工人在睡梦里喃喃自语,内容含混不清,我不太敢确认他在叫我海棠,他怎么可以在梦里叫我海棠呢,我打开灯看着这个安装工人,他有一种我不熟悉的忧郁,在梦里他似乎感到痛苦或焦灼因此眉头紧蹙。我在他头上看到了两根白头发,这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我都讨厌他们身上的衰老痕迹,我趴下去相继找到那两根白头发,攥在手里。我拔第二根的时候把他弄醒了,他睁开眼很温柔地看着我,他的温柔那么近,我感到心里某一处有一堆枯枝败叶静静掀动起来,并开始飘飞,但无声无息,怎么会没有声音呢,这太安静,让我适应不了。他一下就把我的头摁下去,几乎是死命地摁,我感到他的两只手一下子抄住了我的头,有一只手盖在我的后颈上,接触着我夜晚微凉的皮肤,这个格力公司的安装工人,他在颤栗,他说,把灯关掉,几乎是呻吟着,在求我。我说为什么要关掉,你不敢看我?他依旧呻吟,说求你,关掉。我说我很老吗,他说我不知道你年轻时的样子因此不知道你是否老。我的心尖锐地疼了一下,我关掉了灯。
    在又一次的黑暗里他用了很多我熟悉的姿势要我,他甚至把我端起来,我很怕他累死,因此挣扎着试图逃离他,我们开始在黑暗里撕扯,在撕扯的过程中我绝望地发现了高潮的来临,我哭起来。他怎么可以像王铁一样地要我呢,他的力气和节奏,他对我身体的解读,都让我想起王铁。我叫他说,王铁,他回应我说,亲爱的海棠。他湿漉漉地亲吻我的眼皮,让我觉到哭泣后的困意,我说我以为你被警察拷走就是死路一条了呢,你杀了张老板为什么自己却没死呢,他们为什么没叫你偿命呢,你以为你在监狱呆了这么些年,被弄断了一根肋骨,你就可以当作自己从没杀过人吗?困意越深我越感到说话的欲望,我听着自己的话再一次朦胧地睡过去。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我依旧能记得我睡过去之前对他的质问,凌晨四点,我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雨还在下,但小了些,我的卧室里有了微薄的亮意,这微薄的亮意让我感到一种陌生,夜晚即将过去,似乎代表一个世界的即将消失,让我惶恐,很长时间不敢转头去看我背部贴着的男人,他到底是谁。我们继续蜷在一起,像子宫里的连体婴儿,我身体任何部位的轻微活动都会引起他的相应活动,他像王铁那样对我说,宝贝,我亲爱的海棠,我们再睡会儿。我想我不应该这么早就醒过来,夜还没有彻底地过去,另一个世界还没有来临,于是我再次睡过去,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跟王铁,或者跟王铁长得很像的任何男人在一起睡觉了,我总是一个人睡。我听着这个男人的呓语入睡,在睡过去之前我朦胧地想,这个男人就是我的王铁。
    彻底醒来的时候我看了看闹钟,已经是早晨八点了,没有了雨,只剩下逐渐微弱下来的风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发现我们已经彻底分开,不再贴在一起,我的背部很空旷,我们同时向床的两边挪动了一段距离,我的右胳膊和他的左胳膊之间,床单上有一大片绿色的叶子在盛开,我默想它的直径该有二十公分还是三十公分,我对数字极其不敏感,直到现在我都无法搞清楚,王铁跟我不见面到底有多久了,是十年,还是九年或者十一年,或者更多。我只对文字敏感,长期以来我只跟我小说里的男人恋爱,他们很配合地做出我对他们主观愿望的任何样子。我们同时看着这片叶子上无数细小的叶脉,都感到没有话说,我说,这真是一片巨大的叶子,他附和说,是的,我说,风真大,他说,是的,我说,我昨晚叫了你一夜王铁,你也叫了我一夜海棠,他说,是的。我说,你干这行有多久了,他说没多久,在干这行之前我出过更大的苦力,我在建筑工地上抗水泥,一袋一毛钱,十袋一块钱,一百袋十块钱。我说你干吗不靠女人生活了,你很帅。他不说话了,眼睛再次转向他昨晚给我装上的空调,说,好象右边比左边高了一点。他成功地转移了话题。
    我像个家庭主妇一样到厨房里弄了一顿早餐,由于很久没有做饭我有些手忙脚乱,但很幸福,他也很幸福,愉快地在客厅里吹口哨,吹的是一首很多年前的歌,吹得跟王铁不相上下,我听得入了迷,因此把盘子摔到了地上,我数了数,一共有四块形状大小不一的碎片躺在地上,上面有煎蛋残留的油渍,黄黄的,有股陈年的感觉。我突然有些愤怒,戴着胶皮手套风一样离开厨房来到客厅,他正在脱衣服,吹着口哨,在脱王铁的汗衫和沙滩裤,我怒气冲冲地问他,你在干什么?他抖了抖刚从头上撸下来的汗衫说我在脱衣服啊,这不是我的衣服,我要换上我的衣服,回公司去干活。他说着就开始脱王铁的沙滩裤,我揪住沙滩裤的裤腰不让他脱,我说这本来就是你的衣服你干吗要脱掉呢,他说你在说什么呀,说着他继续用力,我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就是王铁干吗不承认呢,从昨天到现在你一直在跟我捉迷藏。他说捉迷藏是小孩子才玩的游戏,我们是大人了,不适合玩了。我哭了,我说求求你,承认你就是王铁这么难吗,你不就是少了一根肋骨吗,你明明知道我是海棠,我是你亲爱的海棠呀!
    这个我昨天黄昏时第一眼就确认了他就是王铁的空调安装工人,此刻表现出了可耻的镇静,他用一种我熟悉无比的姿势,猫下腰来托起我,把我像扔一只小猫一样扔到了床上,我知道这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次了,我的王铁,他以后不会在我的生活里再现了。我恨死他了,我用我的牙齿拼命地咬他,他像没有痛觉一样,用湿漉漉的嘴亲吻着我的泪说,我亲爱的海棠,我从没像今天这样爱你。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外面一片夏日艳阳,除了树上的知了声,小区里一片寂静,让我怀疑昨夜是否有过一场名叫海棠的台风光临。我们已经穿戴整齐,离开卧室来到了客厅,像两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他从工具箱里拿出一张纸,要求我对他的服务打分,我毫不犹豫地在满意前面的小方格里划了勾。我划得很认真,他很满意,非常真诚地对我说了声谢谢,我说不客气,谢谢你的服务。接下来我们试了试机,机器运转良好,没有任何不妥。他说我的工作结束了,再见。我说,再见。







发表于 2005-8-10 21:02:00 | 显示全部楼层
是不是原创的哟,是的话,对你说声,你累了,该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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