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本站会员 于 2014-9-16 17:16 编辑
一 西元二零一四年九月十二日,就是P县全体公职人员发放工资的那一天,我独自在龙河菜市场肉案前徘徊,正准备咽下口水默默离开的时候,遇见杨君,前来问我道,“先生可曾为P县绩效工资写了一点什么没有?”我说“没有。”她就正告我,“先生还是写一点罢;绩效工资实在让我们的生活难以为继了。”
这是我知道的,凡在P县生活的公职人员,大概是因为要讲究“三心四德”之故罢,待遇一向就甚为寥落,远远低于温州市区及瑞安洞头,甚至不如一直贫困的泰顺文成,然而在这样的生活艰难中,毅然全身心投入工作的就有她。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这虽然于诸多体制外的人毫不相干,但在体制中者,却大抵只能如此而已。倘使我能够相信真有所谓“天上掉下的馅饼”,那自然可以得到更大的安慰,——但是,现在,却只能在菜场外围绕一圈,买点菜叶回家而已。
可是我实在无话可说。我只觉得所住的好像并非党领导下的P县。几万公职人员的呼吁,洋溢在我的周围,使我艰于呼吸视听,那里还能有什么言语?长歌当哭,是必须在痛定之后的。而此后几个所谓既得利益者或先富的人的阴险的论调,尤使我觉得悲哀。我已经出离愤怒了。我将深味这P县公职人员的苦痛;以我的最大哀伤显示于论坛,使它们快意于我的苦痛,就将这作为草根阶层的呼吁,奉献于领导者的案前。
二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赤裸的绩效。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然而造化又常常为草根公职人员设计,以时间的流驶,来洗涤旧迹,仅使留下瘪瘪的钱袋和微漠的悲哀。在这瘪瘪的钱袋和微漠的悲哀中,又给人暂得偷生,维持着这似人非人的生活。我不知道这样的生活何时是一个尽头!
我们还在这样的生活里活着;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离九月十二日也已有四天,忘却的救主快要降临了罢,我正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 三
在P县几万的公职人员之中,杨君是我的朋友。朋友者,掏心掏肺,言无不尽,我向来这样想,这样说,现在却觉得有些踌躇了,勤勉工作二十多年,她还是个科员,我应该对她奉献我的悲哀与尊敬。她不只是“卑微地活到现在”的我的朋友,也是为了P县尽自己绵薄之力的有为的青年。
她的姓名第一次为我所见,是在前些年王书记刚刚上任,如火如荼地开展各项工作的时候。在某局下属的工地上,其中的一个就是她;但是我不认识。直到后来,也许已经是某日下班从校门接孩子回家,才有人指着她告诉我,说:这就是工作及其认真负责的杨君。其时我才能将姓名和实体联合起来,心中却暗自诧异。我平素想,能够不为势利所屈,仍然既顾住大家,又看住小家的弱不禁风的女子,无论如何,总该是有些锋芒的,但她却常常微笑着,态度很温和。待到一些人员全力搞第二职业,维持家庭开支的时候,她也还是始终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始终微笑着,态度很温和。她说,她不想被逼良为娼。 四 我在十六日早晨,才知道论坛有帖子呼吁绩效工资的事;下午便得到传闻,说这呼吁基本没有下文。但我对于这些传说,竟至于颇为怀疑。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到只是草根公职人员痴人说梦这地步。况且始终微笑着的和蔼的杨君,更何至于每个月的绩效工资只有2000多元呢?
然而目前的事实已经证明了的,作证的便是P县各阶层的收入。泥瓦匠木匠每天250左右的工资,按月应该是7500RMB;初级散工每天180RMB,按月5000多;月嫂一般8000加;端碗洗菜跑堂的外地打工者每月2000加,一般还保证双休,奖金另算……
但P县的公职人员,兢兢业业工作二十多年了,绩效工资却只有2000多!只有这么多!
但接着就有传言,说P县财政太困难了。
惨象,已使我目不忍视了;流言,尤使我耳不忍闻。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懂得什么是喝西北风了。
沉默呵,沉默呵!
在沉默中我们不能爆发,我们还必须勤勤恳恳做好自己的工作!
五
但是,我还有要说的话。
论坛中有人爆料说,某小学老师给学生改作业收费2350元,我没有亲见;抹黑教育系统的马甲太多了,但是也不能否认教育系统的确有害群之马。稍有良知的老师,都会和杨君一样,谁也不会去赚昧心钱,清贫地坚守三尺讲台的老师毕竟是大多数。你不能因为你儿子手指甲缝里有一点黑色的肮脏的东西,就说你们家孩子不行了,同样,各位看官也不能因为个别老师或者公职人员的不良行为,扼杀一大片正直善良但是面对现实依然无奈的底层人员。
领导们是不是全都吃香的喝辣的,我也没有亲见,不敢妄加揣测,相信多数的领导能保持公仆本色,能与手下的兄弟们同甘共苦,尤其是在习大大执政的今天。但是草根阶层,官僚主义没有资格,享乐主义没有资本,拿着可怜的2000多RMB,上有年迈体衰的父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夫妻人情,同事往来,实在捉襟见肘。万一有个小病,只能喝开水自我疗伤,至于给孩子炒蛋饭——前些年已经有人在论坛发了相关的帖子——还是让孩子饿一饿吧,谁让你爹妈是没用的人呢?
始终微笑的和蔼的杨君确是郁闷了,这是真的,有她自己的形象为证;沉勇而友爱的李君也不见了,有她现在的第二产业为证;只有一样沉勇而友爱的张君已经去了省城,据说那里待遇比较好。当三个朋友面对P县绩效工资做出艰难选择的时候,这是怎样的一个惊心动魄的伟大呵!
但是体制外的看客却居然昂起头来,不知道个个脸上有着浅薄的血污……
六
时间永是流驶,街市依旧太平,有限的一点绩效,在P县是不算什么的,至多,不过供你上龙河菜市场买一点人家挑剩下的东西,或者给有恶意的闲人作“流言”的种子。至于此外的深的意义,我总觉得很寥寥,因为这实在不过是清贫的生活。人类的前行的历史,总是需要人做出牺牲的,但牺牲的大多的圣人,而我们仅仅是凡人,一个要食人间烟火的凡人。
卑微地活在淡红的血色中,会依稀看见微茫的希望;真的猛士,将更奋然而前行。
呜呼,我说不出话。但以此希望能提高绩效整体水平,让我们底层人员体面地、有尊严地为P县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补充内容 (2014-9-17 09:32):
若要顶,请深顶。就事论事,谢绝无理谩骂。谢谢! |